腹部绞痛的同时,一股暖流顺着腿流下,鲜艳的颜色染红脚下的洁白花丝以及泥土。
翁汝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双膝一软,跪倒在泥地里。
“小姐!”紫鹃尖叫着,扑上前扶住她。
“紫鹃……”翁汝舟握紧旁边人的手,眼底俱是恐慌,她痛得鼻尖冒汗,神色茫然无措,“我肚子好疼……”
还流血了……
翁汝舟低头,看着身下的花草,洁白的花丝上血迹点点,鲜艳刺目。
孩子……
翁汝舟咬紧唇,她手指冰凉,颤巍巍地勾住紫鹃的指尾,“叫大夫……快叫大夫……”
她的语气很虚弱,有气无力,似乎下一瞬就要倒下。
紫鹃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能叫大夫,小姐,公子说孩子一定要流掉。”
堕胎药被云锦斓下到糖丸里了。
她刚才就是在杀人。
紫鹃流着泪扶着翁汝舟,“小姐,忍忍就好了。”
翁汝舟痛得神智不清,腹部恍如刀割,连呼吸都牵扯着疼意,她顷刻倒在泥地里,因为疼痛而到处打滚。
“小姐、小姐!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紫鹃追着翁汝舟边哭边喊,膝下跪着的地方都被鲜血覆盖。
忍忍,怎么忍忍?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慢慢流逝。
翁汝舟很快就被疼痛折磨得没有了力气,她仰躺在泥地里,衣衫沾染的都是湿冷的泥土,渐渐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湛蓝的天空。
紫鹃还在自己的耳畔手足无措地哭喊。
鼻尖都是青草香气,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方才还湛蓝的天空在眼底似乎变得灰暗,天地变了色。
鲜血静静染红身下一大片的泥土,翁汝舟的疼痛慢慢麻痹。
她平躺在地,侧过脑袋,眼里是那面围墙,将天地切割开,里边是牢笼。
翁汝舟怔怔看了许久,苍白嘴唇慢慢翕动,“紫鹃姐姐。”
紫鹃脸上挂着泪珠,闻言立即扑到她的身边,“小姐有什么吩咐?”
翁汝舟艰难抬起手臂,指了指那面围墙,“我想看看外面。”
“好……”
紫鹃慌不择路,起身急忙找梯子,好不容易在仓库寻得一张落满尘土的旧梯子。
她把梯子搭在围墙上,接着跑过来,手忙脚乱地将翁汝舟抱起,因为太用力,她险些一个仰倒,两人差点摔倒在地。
将翁汝舟抱至梯子旁,她的小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必须得扶着墙壁,她才能勉强站稳。
翁汝舟喘了一口气,她慢慢抬脚,爬上梯子。
抓着梯子的边沿,紧紧用力,用力到指骨泛白,翁汝舟的手肘搭在围墙上,扣着边角,缓缓抬高脑袋,探出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弄巷依旧人迹罕至,寂静清幽。
隔壁家的小孩因为玩风筝又被长辈训了,哭声嘹亮,抽抽噎噎。
远处鸟声弄晴啼鸣,烟树簇簇,新绿染就的巷角晕着一道斜阳。
鼻尖嗅着的,都是自由的气息。
鲜血透过薄薄春衫,滴落在梯架,翁汝舟意识渐渐朦胧,睫羽慢慢垂下。
“汝舟?”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翁汝舟勉强睁开眼,视线缓缓下移,眼底映出他挺拔落拓的身影。
他抬眼看着翁汝舟,长眸深邃,一片漆黑。
是他……
那个表演皮影戏的人。
翁汝舟忽然觉得鼻尖微酸。
她尽力踮起脚尖,朝他伸出手。
几乎没有半刻犹豫,卫予卿抬手,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