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卿看见苏天泽也没有丝毫意外,开了车门,“叔叔,请。”
苏天泽上下打量他一眼,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作为男人来说,裴言卿地长相实在过盛。但气质极好,不卑不亢,礼节周到礼貌。
众多情绪萦绕,苏天泽没说什么,只轻轻颔首,坐上了车。
他往里坐了些,想等苏念念上来,结果她把门一关,极其自然地就坐上了副驾驶,还顺手就从位置上拿早餐,皱着眉抱怨:“怎么又是牛奶?”
“不想喝。”
“必须喝一点。”裴言卿盯着她,又从袋中拿出另一块吐司递给苏天泽。
苏天泽动作微顿,还是拿过吐司:“谢谢。”
“应该的。”
苏念念问他:“你吃过了吗?”
裴言卿:“嗯。”
苏念念将吐司掰了一半直接喂到他唇边,故作凶狠道:“吃过还得吃。”
裴言卿了然地笑了下,就着她手张唇咬了一口,“遵命。”
苏天泽坐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自然而然的亲昵,眸色幽深,心里更堵。
他自然猜到裴言卿没有吃,但他的女儿,也知道。
然后用她一贯的周全懂事,对另外一个人好。
但苏天泽又确实挑不出这个男人任何一丝毛病。他能在冷天的清晨,准备好一切等在门口,而这样个堪称天之骄子的少爷,正面不改色地喝完苏念念剩下的牛奶。
苏天泽甚至恶劣得想他出问题,这样他可以找到足够的理由反对。
车平稳地行驶着,苏天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昨晚他近乎一夜没睡,脑门的青筋突突直跳,一向被工作充斥的脑海一幕幕放映着这些年来,他以为快要忘记的场景。
他和宋紫因为她吵架,一推开门,幼小的苏念念就扒在门边,眼中尽是无措;
家中换了好几批佣人,苏念念拉着苏焱的衣角,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他们;
每逢过年过节,一向热闹的客厅极少看见苏念念的身影。
苏天泽骤然升起一股后怕,背后丝丝冒着凉气。
接下来的路程,没人说话,到了a舞后,有专门的老师准备造型和妆发,苏念念招招手离开。
-
苏念念赶到指定的化妆间时,离约定时间只差五分钟。
池尹看她进来,指了指位置:“快点。”
“舒瑾怎么还没到?”池尹问。
没人回答。
五个人里,另两位是高年级的,和她本就不熟,而楚宁更是连听到这名字都反胃,最后只有苏念念回了句:“我不知道。”
“电话也打不通。”池尹深深吐口气,压抑着火气:“我看她也不必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苏念念偏头看去,眸光微顿。
舒瑾还是那个舒瑾,但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她脸色蜡黄,眼下一片青黑,唇色也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无章。
池尹抱臂看着她,眉头紧紧蹙起:“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就这状态,你不用上台我就知道结果了。”
舒瑾定定看着她,眼眸通红:“你胡说!我既然来了,就肯定能拿第一!”
池尹冷笑地摇摇头。
她大步走进来,苏念念蹙眉盯着她,听到楚宁在她耳边说:“你不觉得她这模样,就和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像是刚从三院出来。”苏念念一耸肩。
虽然舒瑾的气焰看起来很是嚣张,但奇怪的是,从进门,舒瑾的眼神就没放在她身上一秒,似是刻意回避。
舒瑾径直坐下,口中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拿第一,我一定要第一,没人比我强。”
她低下头,一闭眼脑中又是那些恐怖的回忆。
昨晚她被关在包厢里,桌上的菜自是碰都不敢碰,更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裴言卿是不是真的要一直关着她,不让她去比赛。
夜间,包厢的电被断掉,一片漆黑。舒瑾抱膝躲在角落里,全身警惕。
而半夜里,门锁被粗暴撬动,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像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舒瑾神经紧紧崩了一夜,下一秒似就要崩溃。
清晨,深秋的夜还没完全褪去,门突然打开,传来高跟鞋滴滴答答的声音,舒瑾颤着牙关,瞪着酸涩的眼看了好一会,才发现是昨天的服务员。
她依旧笑容亲切:“舒小姐昨晚可过得愉快?”
舒瑾瞪着她。
“昨晚酒店装修,所以可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请舒小姐不要见怪。”服务员说:“我们是正规酒店。”
服务员一把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舒小姐比赛顺利哦!”
舒瑾拖着僵硬的腿站起身,警惕地环视一周,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对苏念念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但想起昨晚的惊吓,所有的心思顷刻间消失。
她一定要拿第一。八壹中文網
国赛的比赛地点在大剧院。
苏念念跟着学校的专车进了后台,同时和裴言卿发着消息。
【我怎么觉得今天舒瑾奇奇怪怪的?她是不是憋了什么大招。】
那头的回复很是轻描淡写:【大概是心态崩了。】末了,还加一句:【心里素质不够好。】
苏念念后来也听了录音,她问:【是因为网上那些评论吗?】
而她并不知道手机被砸了的舒瑾,还未知晓网上的反转。
裴言卿:【可能。】
苏念念轻啧一声,和楚宁说:“季成星和舒瑾这是在微博搭戏台子呢,狗咬狗?”
楚宁只大概知道这里面有裴言卿的手笔,喟叹一声,意有所指道:“真是精彩。”
-
国赛的票裴言悦一口气订了一整排,也是全场除了评委意外视野最好的位置。
裴言卿到的时候,裴言悦冲他不停招手,“过来,在这。”
他站在原地,顿住。
因为他发现,这一排十个位置,已经快被坐满,裴家除了裴哲,几乎是全员出动。
凌静最为夸张,脖子上挂着个单反,旁边的裴恬头上带着个一闪一闪的星星发箍,还顶着四个字:“婶婶加油。”
裴言卿的目光又慢悠悠落在裴恬旁边十岁左右的小少年身上,他头上戴着和裴恬一样发箍,同样顶着四个字:“姐姐加油。”
少年面颊白如玉,丹凤眼懒洋洋耷拉着。
裴言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陆家的小少爷陆池舟,他坐到他旁边,问裴恬:“小竹马都带来了?”
裴恬笑眯眯地挥舞着手掌的荧光棒,理所当然道:“我一个人戴不了两个呀,正好缺个头。”
陆池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