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的案子还是继续审着，厢房内，唐忆雪和谢家人听着安武的汇报。
此时谢弘达已经以嫌犯的身份被带了上来，他刚上堂时，曹夫人还哭喊着要冲过去，让谢弘达偿命。
“郭掌柜，二月二十六日那天，谢弘达的书童是否去过你的药铺，买过些什么？”魏师爷问着堂下的一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答道：“回大人，二月二十六日那天，小人记得是这位小哥到小人铺子里买了半两砒霜，因官府要求买砒霜的人都要详细的记录下来，小人还记在了账簿上。”
他所指之人正是冬藏。
虽然冬藏极力解释他买砒霜只是因为家里的老子娘说有老鼠，但显然在场的没有几人相信。
魏师爷又问一旁的谢弘达，道：“谢弘达，你可知你的书童买过砒霜？”
谢弘达在牢里待了五日，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但依旧挺直了身板答道：“回大人，学生不知。”
“那当日你在船上曾离开青山书院的房间一刻钟有余，那一刻钟，你去了哪里？”魏师爷的话语中已经带了一丝凌厉。
谢弘达不紧不慢地答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当日与曹寻有了口角之后，与同窗回到房里，却不想在身上搜出一张纸条，纸条上是曹寻的字迹约学生独自去乙字三号房一聚。遂学生到了乙三房，不想等了一刻钟都不见曹寻的身影，以为是他在戏耍学生，这才离去。等文斗会即将要开始的时候，学生才知晓原来曹寻已经遇害了。”
“胡说！”魏师爷呵斥道：“其一，你说你去的是乙字三号房，那为何你随身带的玉佩会出现在曹寻所在的乙字二号房？其二，你说收到曹寻约你单独会面的纸条，但你们二人刚刚发生搏斗，就算他约你，你怎么可能会单刀赴会。其三，这一张就是从你身上搜出的纸条，上面根本就是空白一张！”
魏师爷一连三问，问得谢弘达毫无反击之力，又推断道：“分明是你和曹寻积怨已久，五日前他又在船上挑衅你时，你便起了杀心，正好你又带着前几日的砒霜，亦或者你早就对曹寻心存杀意，只等那日下手了。”
“那日，你和曹寻在甲板动手之后，回到房里你依旧愤愤不平，于是跑到他的房间，假意跟他和解，却偷偷在茶水中放入砒霜，待他喝下，看着他死去后，你才离开，却不想慌乱之中留下了最重要的证据，那就是你随身携带的玉佩。随后你假装无事发生和众人一起等文斗会开始，直至官府的人锁定了你，你便随手拿出身上的一张空白纸，编出了乙字三号房这么个故事，对不对！”
魏师爷口才极好，若不是唐忆雪相信谢弘达真的没有杀人，恐怕也会为他的此番推断鼓掌叫好。
显然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这个“事实”，堂外百姓再次炸开了锅一般。
“难道真的是谢家二公子做得？”
“怎么能轻易杀人呢！”
“杀人是要偿命的啊！”
“这谢二公子还是个举人呢，这些读书人怎么也打打杀杀的……”
堂内曹氏夫妇纷纷跪倒在堂前，大声哭喊道：“求青天大老爷，为我儿昭雪啊！我儿死得实在是冤枉啊！”
只有谢弘达和冬藏还在高声反驳着：“不是这样的，学生没有杀人！学生真的没有杀人啊！”
“是的，那砒霜真的是小人的老子娘用了，我家少爷怎么可能会杀人呢！大人，大人，你要相信我家少爷啊！”
可堂上谁会相信呢！
方谦正感觉头疼之时，一个衙役跑到堂前，低声对方谦说着些什么。
“啪！”方谦将惊叹木一拍，“肃静！”对曹氏夫妇劝慰道：“曹老爷曹夫人，你们先起来吧，这案子还没审完呢！放心，本官一定会还一个公道给你们的！”
说完又大声道：“带证人谢弘毅。”
不一会谢弘毅就出现在大堂上了。
方谦走流程一般问道：“堂下何人？”
“回大人，学生是谢弘达的兄长谢弘毅。”
“哦，听说你有证据证明你弟弟是清白的。”方谦恰到好处拿捏着官腔。
“回大人，是的。”
“那你……”
“大人，这谢弘毅是谢弘达的大哥，他拿出来的证据，民妇不服啊！”曹夫人见方谦打算让谢弘毅出证，立马哭喊道。
方谦面色如常，淡淡道：“曹夫人，本官怜你刚刚痛失爱子，就不计较你在公堂上打断本官说话的蔑视公堂之罪。您放心谢弘毅拿出的证据，本官自会判别真假！“
见曹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方谦提醒道：“谢弘毅，你可看见了，你拿出的证据可得真是有效，不然……”
谢弘毅行了一礼，感激道：“大人放心。”接着又缓缓道：“大人，学生还有一份证据！还请大人赐下纸笔。”
方谦不知谢弘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向一旁的书吏使了个眼色，谢弘毅到书吏的桌前，从身上拿出一个蓝色瓶子，用里面的墨水写下了四个字：吾弟清白。
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奇妙，没有人发现此时堂上一人双手瞬间握紧，整个人有些紧绷。
写完后，还拿着纸在场绕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写了什么，曹兴书一见这四个字就指着谢弘毅道：“竖子！”
那曹夫人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大骂道：“你们谢家就如此目中无人目无王法吗？”
连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由得皱眉。
谢弘毅也不管只是淡淡地对曹兴书说了句：“曹老爷，现在是如何案子还没判，我说一句我弟弟是清白的有何不可？你们一口咬定我弟弟是凶手，莫不是欺我谢家无人？还是说曹家如今已经可以代替我临州府的大人直接判罚啦？”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方谦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睨了曹兴书一眼。
这几日谢弘毅对曹兴书也试过伏底做小，然而曹兴书根本半分颜面也不给，谢弘毅如此骄傲的人想来也是憋着气的。
一旁的谢弘达看着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哥哥，满眼的感动。
接着谢弘毅将这些将纸呈给了方谦，道：“还请大家做个见证，刚刚学生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的，这张纸就留给大人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