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快十三岁的陈修筠便跪在安国公面前,想让他给自己一个上战场的机会,当时的他以为只有立了足够的战功,才能洗脱他们罪名的身份,并想办法为父亲昭雪!
安国公看他年龄小,又从未学武,一开始并不同意,还是孙琦月有了兴趣,不停地帮他求情,安国这才答应带他去军营历练历练。
自此陈修筠入了安家军,虽然起步晚,但他每日寅时末就起来扎马步、练枪、练马,渐渐的身边的人不再把他当一个孩子看,孙琦月更是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没多久安国公就收他当了义子。
就这样过了一年,宗正十一年,太子前来劳军,对“如月将军”一见钟情。
第二年,孙琦月成了当朝的太子妃。
而也是这一年,陈修筠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弟弟。
陈修明的亲生母亲带着他找到了陈修筠的母亲,陈修筠的父亲一生都没有纳妾,他总说,母亲虽是商户,却是在他最为艰难的时候陪着他的,他这一辈子只会有母亲一人。
可如今,这个誓言听起来像个笑话。
陈修明的母亲是平州的一个妓子,据她所说,是陈玉堂当年押赈灾银时,二人春风一度,不想就有了阿明。她独自一人生下阿明后,生了脏病,这才找到了昔日父亲的好友葛宏朗,最后在他的帮助下才千里迢迢,赶来了固丹。
“母亲,并不喜阿明,我又常年在军营,阿明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察言观色,再大些就变成了敏感多疑,后来母亲更是因为走不出这件事,上吊了,她的尸体是阿明发现的,当时他才四岁。”
唐忆雪哑然,难怪阿明一开始会有如此别扭的个性。
“月姐姐嫁给太子后,义父给了她很多的积蓄,但不再让她碰安家军的人,那一夜,义父将月姐姐和我叫到跟前世说,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可安家军自大秦建国以来只忠于皇上,所以在太子登上皇位之前,安家军不会给予她任何帮助。后来义父四年前去世后,安家军被王将军收编,他这一支嫡系遭到排挤。”
安国公怎么会死得如此突然?唐忆雪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但没有多问。
“后来太子找到我,希望我帮助他扳倒安乐王,并承诺会帮我重新彻查当年之事,于是我干脆带着人离开了固丹,再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听完陈修筠的故事,唐忆雪久久无语,最后心疼地道:“刚到军营的时候,一定很辛苦的吧。”
陈修筠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经历吓到了她,正暗怪自己不该操之过急,将事情和盘托出时,却不想,听到了唐忆雪这句话,他想笑着说:“没有,都过去了。”
却看到唐忆雪那好看杏仁眼里,已经快渗出的泪。
“不苦,一点都不苦。”他伸手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揽在胸口道:“那些苦,不如阿雪你的一滴泪让我觉得心苦,怎么办阿雪掉泪了,可千万别被沐沐瞧见了不然他又要给你羞羞脸了。”
唐忆雪被逗得瞬间收拾好了情绪,打算拿起帕子擦擦脸,却不想被陈修筠夺了去,帮他细细地擦拭着。
看着这种近距离被放大的脸,唐忆雪突然花痴道:“幸好,你在战场上的伤都在身上,这张俊脸没受什么伤!”
陈修筠习惯了她的思维跳跃,好脾气地道:“那是,不然我的阿雪哪里看得上我!”
唐忆雪双手攀上他的俊脸,不客气道:“那当然了,本郡主既然要找个吃软饭的,自然要找个俊俏一点的,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两夫妻又调了几次情,最后又说回了正事。
“那你来景水是为了安乐王,为何这都两年多了久久没有动静?”
“安乐王本就疑心重,我从京城而来,虽然和太子演了那么一出,但想让他注意到我,自然要花费些时日。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今年秋收时我拿下景水的那几个世家之后,将百姓征纳的田税全带到锦南府,好好出一次风头。”
“怎样安乐王就能主意到你?”
“阿雪有所不知,安乐王虽然在嘉州看似呼风唤雨,但实际上嘉州官府、世家与他三足鼎立,特别是那些世家之所以站到安乐王那边无非是因为他给的好处多,能让他们更好的逃税以及压迫百姓。”
“所以安乐王总一边寻由头找圣上要钱,一边插手制盐、让洋人去嘉州经商,都是因为他的田税收不上来。”
“你的意思是,若是安乐王知晓你只用两年,就将景水这边的世家收拾得服服帖帖,便会注意到你?”唐忆雪疑惑道:“这路会不会走得太弯了点?要是他没有注意到你怎么办?”
“安乐王这种上位者,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他就算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关系,我们自然会想办法让他注意到。甚至会之后再挑拨几家世家让他们对安乐王产生不满,让他铲除世家的决心更为强烈也不是不行。”
唐忆雪点点头,意思就是没机会就创造机会。
“那今年秋收的时候你没有去,是因为盐田吗?”可那就不放弃了可能亲手为你父亲报仇的机会?
察觉出唐忆雪心中所想,他答道:“嗯,盐田太过重要了。我去、去锦南无非是为了日后对付安乐王,报我一家之仇。而晒盐之法若成了,不仅是安乐王、朝廷的盐政才能得以清明,日后边关的战士们也不用再饥一顿饱一顿了,毕竟再也没有第二个义父愿意散尽自己的家财去养他们了。”
他说最后一句时声音很低,唐忆雪差点都没听见。
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因为常年握刀而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她轻轻抚摸着那些茧,道:“夫君,等明年招商会结束后,带我去趟固丹吧,我去给母亲和义父上柱香,让他们看看你找了个多漂亮的娘子,我也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想感受你感受过的那股北方的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