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自从于尚书三年前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后,大伙对他还是有些畏惧的。
又见郭侍郎如此丢脸,一时间没有人敢再出列。
而太子这一脉的人,又以为于尚书也是知情者,并站在了太子这边,于是也心安理得地站在那里等着于尚书大杀四方。
因此,没人再站了出来,这场面一下子冷了,还稍稍有些尴尬。
关键时刻,三皇子亲自出马,他见于德清这个老家伙如此不给自己舅舅面子,面色十分不好看。
“于尚书说得有理,本王突然想起于尚书也曾跟着太子去过景水,怎么,于尚书对这位景水的小知县很是看好?”
于尚书不急不缓地将皮球踢给了太子,“三皇子说得不错,臣确实曾经有幸去过景水待了三日,对景水的印象也是极好。况且臣相信太子和刘尚书不是儿戏之人,推荐陈修筠必有深意。”
太子连忙道:“此人大才,武能上马杀敌,文能将一数十年的下县治理成堪比天津的县城,且高瞻远瞩六年前便能猜到安乐王之乱,便自动请愿去前去景水,卧薪尝胆六年,不仅查出了安乐王和倭寇的勾结,还能提前断其后路,将其生擒。”
太子把陈修筠夸得天下有地上无的,但大伙却依旧不服气。
三皇子很快抓到了其中颇多漏洞道:“众所周知,这景水是宁清郡主一手治理的,与陈修筠无关。再则活捉罪臣安乐王这事,明明是平州水军万将军的功劳,怎么能算到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头上,更何况,他任职期间到处乱跑,父皇没有治罪于他,已是格外开恩了。如今他居然还妄想三品侍郎之位,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三皇弟此言差矣,这陈修筠……”
“太子……”
朝堂上一时之间只剩两兄弟的争论声。
吏部尚书像一个局外人一般老神在在。
而吏部左尚书葛宏朗,没人发现,向来是太子死忠奉的他,今日一直默不作声。
往日太子和三皇子两派人都只是各自的拥护者出来吵吵,而两位正主则大多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甚至还时不时的勾肩搭背一番。
这次在金銮殿正面刚,所有人一时都不敢出声,生怕战火波及到了自己。
眼看宗正帝的脸越来越寒,站在百官前面的首辅崔老大人终于睁开了眼道:“圣上,老臣觉得这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说得都十分在理,这陈奕迅此人大家了解不深,此事不如押后再议。”
众人只觉得这崔首辅真是人老成精了。
他最疼爱的孙子早已站在了太子身后,虽然还在锦南那个小地方,但毕竟如今已经是锦南同知了,还是太子力荐的。
但他在朝堂之上楞是这么久没有帮太子说过一句话。
每日除了打太极就是装傻。
谁知太子听了,直接道:“是啊!父皇,三皇子对陈修筠此人有想法,想来也是对他不甚了解,陈修筠任职期满,昨日已经回京,此时正候着金銮殿外,父皇不如让大伙见见此人,也好看看儿臣有没有夸大其辞!”
众人一愣,没想到太子安排的如此周密,直接将人叫到了殿外,就等着崔首辅开腔了。
话都已经铺垫到了这里,宗正帝顺势宣了陈修筠进殿。
没人敢说陈修筠官职不够的鬼话,已经吵了半个时辰了,加之之前讨论的其它事情,这次早朝已经快拖成午朝了。
大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别说中立一派,就是太子和三皇子两边的不少人都只想着早点结束,好去吃一口垫垫肚子。
不一会,身穿一身常服的陈修筠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只见他背脊挺直,脚步不急不缓,视线平视,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朝堂中的老狐狸们,不由得微微点点头,是个好后生。
陈修筠走到大殿中间,一撩大褂便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微臣陈修筠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宗正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并未叫起,而是直接问道:“太子举荐你当吏部右侍郎,你是怎么想的?”
宗正帝这话问得极有意思,陈修筠作为一个小小的芝麻官,说想当这侍郎难免让人觉得他狂妄,说不想吧,又将太子给得罪了。
众人一下都来了精神,这宗正帝难道不太看好这陈修筠,故意刁难于他?
这精神一来,甚至连肚子都不那么觉得饿了。
陈修筠先是不温不火地来了一句,“对于太子的厚爱,微臣惶恐。”
这话就跟拒绝一样了。
众人正要看太子的脸色,就连三皇子也颇为得意地看了眼太子。
不想陈修筠下面的一句话,却震撼了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