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带你找个房间安置一下吧。”洛无晴朝着花非花弯唇一笑。
花非花尴尬地站了起来，“嗯嗯，好！”
将花非花安置妥当后，洛无晴又回到了庭院。
不远处的书房灯亮着，透过还留着一条缝的门，瞥见司夜坐在里面喝茶。
“嘠吱——”
洛无晴推门而入，正坐在司夜的对面。
除了司夜手中的茶，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桌上，显然是斟给她的。
他们已经好久没这样平静地坐着了。
洛无晴撑着下巴，默不作声地看着司夜，等着他开口。
“……”
然而等得茶都不温了，司夜仍是一句话没说。
“看来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呀，那我回去洗洗睡了。”
洛无晴径自起身，伸了个懒腰，正要走出门，忽觉一阵风拽着她的身体向后仰，她被迫又坐了回去。
“……”
见她无语的差点掀桌，司夜才沉缓开口：
“我素来不耽于七情六欲，你说心悦于我，我不甚了了。”
洛无晴指尖轻扣桌面，“和我敞开胸怀的聊聊天，很难吗。”
仅是这样的一句话，他都憋了好久才说出口。
以前他虽然也是个闷葫芦，但好歹干脆利落，现在不仅闷葫芦还很磨磨唧唧。
嗯……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照顾到她的感受了？
若是以前，他怕是连个解释都不会有的。只会给她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他是因为照顾她的感受，所以才斟酌词句吗？
这么一想，好像还确实是。
“……算了夜哥，既然现在想说的说不出口，那就等以后能说出口了再说吧。”洛无晴温温一笑，“我现在就当，你已经有点喜欢我了？”
“……”
少女的眉眼本就温柔，如今温温一笑，眸中似有一湾清浅星河，熠熠生辉，澄澈轻灵。
“……”
他向来对皮囊无感，此时却不知为何，他看着那双清澈眼瞳移不开眼。
“嗯。”
司夜轻轻应了一声。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他就当是喜欢了。
……
翌日，时雪来找她。
“姑姑可是想好如何处置洛昭临了？”
时雪朝着她淡淡一笑，“对我来说，很难按照门规处置。”
“……”
洛无晴微微颔首，这也算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管怎么说，姑姑对洛昭临都是有感情的，就算失忆了，这份情谊也还是在的。但是她不一样，她对洛昭临没有丝毫感情。
如果是她，直接甩手给门规处理。
就是因为顾及时雪的感受，她才没有声张这件事。
若是当时顾评没有出现，最终的结果一定是上报给宗门处理。
时雪顿了顿，继续道：“我想见见他。”
“好。”
洛无晴带着时雪来到关住洛昭临的房间。
这几日洛昭临都是由北瑜看着，北瑜见到她很是开心，“啵哩啵哩啵哩~~”
昏暗的房间内出现了一道光，洛昭临下意识抬眸看去。
看到熟悉的身影，洛昭临心底咯噔一沉。
“师尊……”
时雪眸光淡淡，轻启唇：“念在昔日师徒情分，我对你从轻发落。”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时雪的徒弟，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我留你羽翼，不挫你傲气，如此，你我之间也算两清。”
“……！！”
洛昭临如同死水的眼眸猛地一颤，他不可置信地仰望着时雪，“师尊！！您……您怎么可以不要昭临了……”
他宁可她骂他，罚他，关他，也不愿她与他断绝师徒之情！！
“不、不可以……师尊，昭临不能没有你……你是昭临的光啊，昭临活着的意义……”
洛昭临神色怔忪，眸中的平静全部碎裂。
时雪不为所动，“……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你我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
“可这结局，是你私自决定的。”洛昭临眼神一片黑暗死寂，“我不允许。”
时雪不再停留，漠然转身离去。
“……”
“为什么到最后，连你也要抛弃我啊。”
“我允许你忘记我，但我怎么可能，允许你弃我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接受不接受不接受不接受！！”
洛昭临靠在黑暗的墙角，低低地笑出声。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洛蓁为了封印为了苍生“舍生取义”。
他知道洛无晴作为容器痛苦地活着。
一开始，他看着洛无晴处处受着排挤的生活，如此快意，他想着，她会变得和他一样，堕入深渊。
可是，她却一直坚守着自己，还能笑着活着，她左右逢源，努力施展自己，即使得不到认可，她仍然心向光明。
凭什么，她都这么惨了，还能心向光明呢。
他恨洛蓁。
不仅因为洛蓁的存在让师尊活在痛苦中，更因为她无情地抛弃他！
所谓的苍生在她眼里很重要，那他又算什么？！
给予他爱，却又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他讨厌给予他希望又将他丢掉的人！
为什么师尊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呢？
洛昭临左只眼中缓缓落下一滴眼泪，笑容不断的从他的唇角扩大，嘶哑的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屋内。
……
走出房间后，洛无晴轻叹一声，“姑姑果真还是心软了。”
“……”
“姑姑，一开始就想好这样的结局了。”
“失忆，也只是演给他看的，不是吗。”
时雪脚步一顿，背对着洛无晴，低笑一声，“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吗，难道我的演技很拙劣吗。”
“姑姑要骗过的人不是我，只是洛昭临。只要能骗过他，就不是拙劣。”
“……”
“所以，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了解失魂香的功效是一点，还有一点，姑姑的言辞间充满刻意疏离，而不是陌生。”
“如果我是姑姑，要装作失忆上演一场恩断义绝，我不会补上那一句，‘我留你羽翼，不挫你傲气，如此，你我之间也算两清’。”
“……”
时雪愕然。
“姑姑难道没发现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祝愿着他的。”
“……”
时雪眸光闪了闪，“……你确实，已经逐渐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