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无晴放了洛昭临时，出乎意料的，洛昭临一脸平静。
“师尊，有让你对我说什么吗？”
“没有。”
“……”
洛昭临微微颔首，轻轻一笑：“嗯，谢谢你。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他低语着，脸上笑容愈发幽深。
时雪在暗处，目送他一步一步离开，直到洛昭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蓁儿，我终是辜负你的期待了。”
“咳、咳咳咳……”
时雪捂着唇，强行咽下喉咙间的腥甜。
“离开吧，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再回来了，昭临。”
去寻找你的光，它一定会降临的。
……
原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画下句点，就在三日后的清晨，洛无晴收到了消息。
洛昭临主动向段空寒请罪，变本加厉地将自己的罪行公之于众，经宗门调查后发现，确有其事，现在段空寒召集各大长老前来商议此事。
“啪嗒——”
时雪手里的杯盏一滑。
“……”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时雪脑海一片晕眩。
她顾不得整理形容，飞快冲出屋外。
洛无晴也跟了上去，等到她们赶到议事大殿后，大殿内围满了人。
在苍岚宗说得上话的长老齐聚于此，小声议论着。
洛昭临跪在大殿的中央，即使跪着，他也跪的直挺，如同青柏。
看到熟悉的身影如意料中赶来，洛昭临勾起唇角，隔着人群，朝着时雪微微一笑。
那一笑，一如初见时美好。
可时雪心底却生出寒意，从头到脚都在发冷。
“你来了？”坐在高位上的段空寒看向时雪，“怎么罚应该不用本座多说，你熟知宗门门规。”
“事已至此，你断不可再偏袒。倘若不罚，何以服众？”
“冥渊，将洛昭临的罪行给三长老看。”
御冥渊微微颔首，“是，师尊。”
拿起拟好的罪状，御冥渊走至时雪面前，“师叔若是觉得这罪状没有问题，即日便可行刑。”
“……”
时雪接过罪状，指尖颤抖。
罪状上罗列出洛昭临很多罪行，其中很多条罪状他都没有做过，可他却认了，并画了押。
这上面任意一条罪，都可以致他于死地！
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她若对着众人说，他没做过这些事，段空寒必然会以“不可徇私”驳回她。
时雪几乎是气笑了，攥紧罪状一步一步走向洛昭临。
洛昭临看着时雪向他走来，展露笑颜。
“啪——”
写着罪状的卷轴狠狠抽向洛昭临的脸！
“你就这么想死吗？！”
嘴角渗出一抹血丝，洛昭临笑容不减，“师尊果然还是在意昭临啊，真好。”
“若是昭临因你而死，师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昭临吧。”
“……”
“这个世界坏透了，当我以为我的姐姐也会和我一样，走向深渊时，她却与我背道而驰，走向光明。”
“她本该苦难的人生却逐渐变得好起来，‘昭临’与‘无晴’寓意截然相反。”
“……”
“为什么你要变得这样扭曲呢。”时雪垂下眼眸，眸中空洞无神，“你的人生明明充满希望，只要你心向光明，你可以走得比她们都长。”
“希望？”洛昭临低低地笑出声，“你们给昭临安排好的一切，难道就是我想要的吗。”
“为什么你们都会觉得，你们把你们认为最好的都给我，就是对我好了。”
“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需要这种‘好’呢。”
时雪静静地听着，心底意外的平静。
“一无所知，对我来说就是‘好’吗。”洛昭临捡起地上的罪状卷轴，“若是我从没去追寻过往的答案，我大概觉得那就是‘好’了。”
“……”
时雪眸光暗沉，扯了扯嘴角，“……”
“知道一切了，你又能如何呢。”时雪接过罪状，嘲弄地看着洛昭临，“想去反抗这不公的命吗，以这种方式反抗吗。”
“可惜，很多结局，早已在开始时就写好了。”
时雪转身，朝着段空寒望去。
“宗主，我对这卷轴上的罪行有异议。”
“……”
“三长老，你这是何意？这些罪状都是你的徒弟亲口承认啊，他都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了，你还想包庇他么？”
“这几日我们都派人调查过了，你这逆徒确实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怎么你这个当事人受到伤害，还要替这恶徒说话呢？”
“若是没有经过调查，我们也不会拟出这罪状啊，顾及你的颜面我们才没有当众宣读……”
“……”
所有反对的声音，时雪置若罔闻。
她从始至终看的只有那坐在高位的段空寒。
段空寒摇了摇头，“三长老，家有家规，门有门规，若是做错事情却不受到惩罚，那后面有弟子效仿又该如何？”
“……”
“宗主是没资格说这话的人。”时雪面露讥诮，“一句话，你到底撤不撤这罪状？”
“……”
“你威胁本座？”段空寒神色转冷，强大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大殿。
众人无不惶恐地垂首。
时雪却丝毫不惧，“这些罪状都是子虚乌有，如何作数？”
“……”
段空寒冰冷开口，“证据呢？这罪状上的罪行本座皆找到证据，且洛昭临自己也承认。”
“三长老，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本座念在昔日情谊，不与你计较。但若是你再触怒本座，本座就不会留情面了。”
“那些证据，若都是伪证呢？”时雪讽刺地笑了笑，“证据就不能造假吗，你们短短三天能查出什么？！”
“还是说，因为你的私心，所以你就堂而皇之地‘顺水推舟’？你就不怕师妹知道了，感到寒心？”
“……”
大殿的气压一点一点变得冰寒，气氛降到冰点，无一人敢开口。
知情人士皆知道，时雪口中的“师妹”曾与宗主有婚约，可惜洛蓁有一日回来，连孩子都有了，这婚约便不了了之。
如今时雪当众提这件事，简直是给宗主难堪啊！
“不必多说，今日便行刑。”段空寒冷冷开口。
“……”
“就算知道昭临是你的孩子，你也要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