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师叔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
穆远迎着风雪，气喘吁吁地跑来。
“……”
时雪诧异地回眸望去，“你怎么出来了？”
“白天您一言不发的，我这心底多少觉得有些奇怪。”穆远擦了擦头上的雪，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了，您果然要搞事啊！”
“……”
时雪淡淡睨了穆远一眼，“瞎说什么。”
“嘿嘿，也让我和您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
时雪摇了摇头，“你还年轻，有大好前途，不必和我走这一遭的。”
“师叔，你也不想你想救人的事儿被其他人知道吧？”穆远叉手手，一脸拿捏的表情。
“……”
时雪额角一跳，厉声道：“胡闹！”
“您要是让我一起跟着，我就不胡闹咯！”
“诶诶诶，师叔等等我呀！别走那么快！”
……
当时雪和穆远赶来时，发现段空寒独自坐在院落饮酒。
“你果然还是来了。”见到时雪，段空寒并没有多惊讶，倒是异常平静。
“一句话，放不放人。”
段空寒不疾不徐地放下手里的杯盏，“放了人，本座如何和苍生交代？”
“看来是不放了。”
“刷——”
时雪面前出现一架流彩熠熠的七弦琴，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晶莹的琴弦上。
“师妹，你现在这身体状况已是强弩之末了吧？纵然如此，你也要动武吗？强行动武，只会加快你的死亡啊。”
“切，话说的那么好听！你要是直接放人了，师叔不就不用动武了嘛？”穆远撇撇嘴。
“……”
段空寒淡淡一笑，“本座与时雪说话，有你这小辈插嘴的份儿？”
“铮——”
时雪指尖微动，琴弦迸发出强大灵力，霎时周围风雪狂乱飞舞，雪珠子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穆远，此处交给我，你去救人！”
“好嘞师叔！”
段空寒眸光微微暗沉，并未出手直接阻止冲进屋内的穆远。
“……你的灵魂，我收下了哦。”
充满绝望与悲愤的灵魂，是螭魅魔最好的食粮。
……
“小白莲，小白莲！”
朦胧中，洛无晴听到穆远在呼唤她。
看见他的一瞬，洛无晴的心莫名一颤。
“我和师叔来救你了！……啧，你伤得好重，还能走动吗？算了，我来背你吧！”
“咔嚓——”
穆远将缠在洛无晴身上的锁链捆仙绳斩断，一手搭上她的肩。
“……为什么会来救我？”
“嘭——”
穆远一脚踹开门，边碎碎念：“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吧？小爷这里可没有抛下朋友的道理。”
屋外，冰冷的风雪呜呜地刮着，似在弹奏一曲离歌。
洛无晴刚看到时雪，瞬间红了眼眶。
“姑姑——”
沙哑而撕心裂肺的无力嘶喊在风雪中徘徊，雪珠子弹在脸上，迷蒙了双眼。
“多谢款待。”
段空寒，不，或者说是螭魅魔，缓缓松开时雪，他的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被吞噬掉灵魂的时雪，直接变成了行尸走肉，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纹，眸中一片黯淡。
螭魅魔以灵魂为食，尤其喜欢充满绝望的灵魂。
以时雪的半生经历来看，这等灵魂姑且也算是上好。
“走……走……”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时雪，艰难地开口：“以后，自由的……高飞吧。”
她的手颤抖地指向苍茫的天空，眸中彻底失去光芒。
“……！！”
“姑姑……”洛无晴直接失了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琴弦死死缠在螭魅魔的身上，螭魅魔眉头紧蹙，被吞噬掉灵魂还有这么强的自我意识？
不过，这点麻烦对他而言不过是徒劳。
“放开我！！”洛无晴的指甲深深嵌入穆远的胳膊肘，声音哽咽，“姑姑还没走啊……”
穆远闷哼一声，“喂，小白莲！你抓得未免太用力了！……我答应过师叔，一定要带你逃离的，我不能食言啊！”
不知是不是风雪迷了他的眼，穆远眼眶通红。
“不行，不可以，不能丢下姑姑……”
“嘭——”
然而，穆远带着洛无晴还没逃多远，一道灵力飞了过来，直接将二人轰落！
穆远下意识护住洛无晴，甘愿成为垫背。
冰寒彻骨的雪一下灌进他的衣领，他忍不住一个哆嗦。
螭魅魔踏着风雪，缓缓朝着洛无晴和穆远走来。
被吞噬灵魂的时雪沦为螭魅魔的眷属，紧跟在螭魅魔的身后，听任螭魅魔的调遣。
“就由你，我新生的眷属，替我摘取绝望的果实吧。”
只剩一具空壳的时雪木讷点点头，一个闪身上去攻向穆远！
穆远提剑挡住时雪的进攻，咬牙道：“师叔！您……”
“原来如此，一切都可以解释了。”相柳沉声道，“难怪先前吾觉得这个人类身上的气息很奇怪，原来是螭魅魔寄生在他的身上。”
被螭魅魔吞噬掉灵魂后，会沦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在岁月长河中慢慢腐烂坏掉。
“将吾放出来吧，这一战，光凭你们赢不了的。若吾感知未出错的话，这头螭魅魔应该是螭魅魔中的王。”
“……”
洛无晴愕然回神，脑海一片混乱。
片刻过后，洛无晴立即将相柳从空间拉了出来，顺便，连带着他们之间的契约也解除了。
“你……”
“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你等这一日已经够久了。还有……尽快离开这里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洛无晴趔趄着从雪地里起身，奔向穆远所在的位置。
“相柳？！”螭魅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愕。
“……”
相柳巨大的身形直接遮蔽天空，沧溟山在它的面前十分微小。
本来它不该如此高调地出现在这里的，可终究是放不下那个人类。
助她逃过这一劫，他们也算两清。
螭魅魔冷嗤一声，屈指成爪，很快，原地出现很多个被吞噬灵魂的人！
他怎么都不会，让到嘴的肥肉飞掉的。
放出小弟拖住相柳，螭魅魔一个闪身来到洛无晴所在的位置！
“锵——”
穆远艰难地与时雪对峙，一边分神担忧地望向洛无晴。
洛无晴受了伤，实力大不如巅峰时期，每挥一次剑都似用尽全部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