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桐语”，闻人清脑海猛地一颤，有什么要从脑海涌出，琐碎的记忆电光火石间自脑海闪过。
“主人？”苍察觉到闻人清的异样，扯了扯闻人清的衣袂关切地问道。
“……”
“没什么。”闻人清揉了揉额角，心底那种奇怪的共鸣还没有消去。
他抬眸望向司夜，轻缓道：“你的眼里全是谎言。”
“就算真挚快溢出眼中，也都是虚假的。这样的言辞，根本无法打动我半分。”
自他的心逐渐恢复平静后，便不会再被迷惑。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追寻的道是什么，所不能接受的又是什么。
若是前不久，他或许真的会被司夜的言辞和表演打动，司夜演得是如此真诚，似乎连他自己都信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若你的确是想真心与我和好，你不会只是这样看着，你一定会用行动表达的。”
“我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到任何善意。”
隔着几步之遥，闻人清神色淡淡，一字一句地说着。
“……”
司夜低低地笑出声，玩味地瞥着闻人清，“很多真挚的感情都是无法溢于言表的，桐语要如何才能信我？”
“需要掏心挖肺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脸上笑意不减。
“……”
闻人清微微蹙眉，“你明知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可你却要这样说……”
“是因为被我戳中了痛点，所以急于掩饰吗。”
“……”
司夜笑容缓缓淡下去，“……桐语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站在兄长的对立面呢。”
“毕竟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
察觉到洛无晴探寻的视线，司夜微微侧眸。
目光猝不及防地交汇，洛无晴下意识看向别处，“……我也难以相信你的言辞。”
“司夜，你比起从前，变得花言巧语了不少。”
“……”
司夜眸光一顿，淡淡一笑，“你不喜欢这样吗。”
“……不是。”洛无晴努力地组织合适的言辞，“无关喜欢与否，你觉得这样的你，还是你吗？”
“我认识的司夜，不是这样的……”
“……”
“你认识的？”司夜笑容幽深几分，眸中忽的露出熟悉的凉薄，“你认识的我，一定是真正的我吗。”
“会不会只是，你所看到的我？”
“或者说，只是我让你看到的我？仅此而已？”
这一瞬，狂风大作，风雪吹进长廊，雪珠子如线倾落，一下冲散了所有暖意，呜呜的风声透着寒凉。
他独自立于长廊的转角，如墨长发恣意飘舞。
恰有乌云飘浮来，天地一下又阴暗几分，晃荡的剪影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皆隐匿于这片幽暗中。
洛无晴闻言，心底莫名被牵动地一沉。
真正的他……
“别被他迷惑。”闻人清上前几步抬手制止洛无晴，挡住了洛无晴的视线，“真正的他，你不会想了解的。”
“……”
洛无晴眸光微沉，“司夜，先前的话还作数吗。”
“……”
“我对你所说的话，只要你愿意注视着我，全都作数。”司夜轻缓道。
“你说过，若是我要号你的脉就要对你负责。”
洛无晴越过闻人清，径自走向司夜。
“我愿意负责，你敢让我号脉吗。”
“……”
“负责……”司夜轻声呢喃，“你真的会负责吗。”
“真的。”
“……”
司夜眸光幽沉，手不自觉的收紧几分。
“洛姑娘……”闻人清欲言又止，“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赌约，但你最好别尝试靠近他。”
他有强烈的预感，不阻止洛无晴一定会发生什么。
“……”
洛无晴示意闻人清不要担心，“没关系的，我自有分寸。”
“司夜，我会负责的。”
“……真的吗。”他再次确认。
“嗯，真的。”
“真的？”
“真的。”
眼前的少女眸光清澈，无比认真道。
司夜望着这明澈的眼神，缓缓松开紧攥的手，将手悬在半空。
洛无晴神色微凝，撩开司夜的衣袂，搭上他的脉。
一抹灵力顺着指尖流动到司夜的体内，她要一探他到底有没有灵力，到底……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洛无晴的表情还是露出了惊愕，瞳孔不禁猛地一缩。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原来，真的……
只是她一直……在自我蒙蔽自己吗……所以才会……
“……”
司夜眸中彻底暗了下来，“可是，我不相信你了。”
“……！！”
身体逐渐软了下来，灵力在不断地流失，灵脉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洛无晴忽的失去所有力气，几乎要滑坐在地，司夜温柔地拥住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你曾觉得我冰冷凉薄，可你不知我的隐忍克制。”
“我爱上一个注定会死去的人，即便深爱不已，却注定没有结果。”
“当你‘死’后，得到灵体的我也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就在我厌倦一切的时候，你出现了。”
“我从未幻想过你会重生，便从不抱希望。”
“第一次重逢只觉熟悉，却不敢生出妄念。第二次法场相遇，那一战过后我便知是你。”
“多么有趣的‘命运’啊。”
洛无晴虚弱地开口，“……什么时候下的封灵术……为何我毫无察觉……”
“嗯哼？”司夜深拥着洛无晴，低声道，“接吻的时候。”
“……！！”
洛无晴眸光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司夜。
这一瞬，她只觉眼前的司夜无比陌生。
“诶？知道了以后果然会不高兴啊。”司夜看着她黯然的神色，眸中流露出神伤，“嗯……”
“可是我却很高兴。”
“因为，以后你将只注视着我。”
“我说我深爱着这个世界并非谎言，有你在的世界我如何能不深爱呢。”
“这个世界将你赠予我，我很高兴，作为报答……”
“留着吧。”
“锵——”
闻人清毫不犹豫地出剑，司夜身形一瞬消失在原地，居于高高的楼阁上，居高临下地瞥着闻人清。
“不错不错，值得嘉许，值得嘉许。”
“至少出剑没有犹豫，大有长进。”
“……”
“放了洛姑娘。”闻人清神色冰冷，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