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峥岚从饭局上提前出来,坐上车后,脸上的笑便全然卸下了,他靠在椅背上,掏出了一盒烟,点着了一根,烟雾慢慢朦胧了脸。
一支烟过后他给何兰打了电话,“明天我要出去两天,公司里有什么事情就让大国去处理。”
那边记下后,跟章峥岚报告了些事,因为白天老板手机一直打不通,小何最后说:“章总,还有就是今天中午一位朱莉小姐来找过你。给你拿了一张请帖过来,说是感谢你上次答应让她做了采访。”
章峥岚挂断电话后想,感谢他吗?他只是突然想起这家杂志的知名度很高,想知道,那样的知名度是不是可以让她也看到?
他按住了额头,轻轻揉着。
“萧小姐,你一共谈过多少次恋爱?”
“……一次。”
“这样,我没谈过,不过我也不介意女方谈过,但是,我希望你已经跟前面的男朋友断干净关系了。”
她没有说,那相亲的男人也没再追问,等到那男人去厕所时,他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爱上了,又生生掐掉了,痛得彻底之后死了心……算断干净了吗?”
那刻,他站在他们后方隐秘的位置上,全身僵硬,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抖着。
她说她已爱上了他,可他却明白得太迟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二天下午,章峥岚开车到了阮静所在的城市,他到举办婚礼的酒店时已有点晚,在礼堂入口处签名,刚低下头就看到了那眼熟心熟的名字,萧水光,笔画娟秀而端正,他下意识地就看出了神,直到后面有人出声他才收敛了心神签下自己的名字。
原本之前想送出礼金,人不过来的,却听到阮静问,是否还记得她上次带过去劳他一起请吃饭的那女孩子,说她也会来,如果一个人无聊,正好可以和她做个伴。
他过了半晌才回,“我去。”
章峥岚脱下外套走进大厅里,婚礼现场布置得很简单低调,没有过多的礼花和彩带,倒是提供了足够多的美酒。因为还没开席,所以宾客都在随意地走动,聊天。章峥岚走进去的时候一直在寻找,一圈下来却没有找到人。他就近选了一张圆桌坐下,临近坐着一位年轻女子,看到他坐旁边不由含蓄一笑,过了两秒主动跟他寒暄,“你好。”
章峥岚偏头,礼貌地颔首,“你好。”
“你是阿静的朋友,还是她家的亲戚?”
章峥岚心不在此,但还是跟对方聊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在后面拍了下他肩膀,他转头,看到站跟前的两人,正是前年跟阮静一同去参加了婚礼的那对夫妻,他起身与他们打招呼,对面那高瘦的男人笑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早知道你也来我们就搭你顺风车了。”
“我也是刚到。”
男人的太太好奇地问:“章总跟阮静也认识的?”
章峥岚说:“校友。”
人陆续多起来,已经有人开始入席就座,男人的太太大概是看到了朋友,跟他们说了声“过去下”就走开了,老婆一走男人就邀请章峥岚到窗边抽烟,没走出两步就低声暧昧问道:“刚坐你旁边的谁啊?女朋友?还不错啊挺漂亮的!”
“不是。”章峥岚淡淡道,他的视线又不经意地扫了一遍宴客厅,还是没有看到她,走到窗口就点了烟吸了一口,这半年来他又重新染上了烟瘾,甚至抽得比以前更厉害。
先前水光刚到宴客厅就接到了阮静的电话,阮静一听她已到了就立马叫她上了楼来。酒店的豪华房间里,化妆师和服装师正在给新娘子上上下下周全精致地装扮,闺蜜们站在周围你一语我一语地点评,最后纷纷感慨国外请来的大师就是不一样。
有人听到敲门声,去开了门,带着人进来,嘴上喊过来,“阿静,还有伴娘啊你?”
阮静歪头看见来人,摆了摆手让两位大师先停停,她朝水光招手,满面笑容,“学妹,来了啊?”
水光走进去时,有姑娘感叹了声,“阿静,你这学妹气质那么好,跟白莲花似的,如果她做伴娘我可没脸上场了。”
阮静道:“别嫉妒人家白,嫌自己黑等会就让化妆师多给你扑两层粉。”
“哈哈,是啊,将黑珍珠生生扑成白珍珠。”
那姑娘捧住脸哇哇大叫,“不许叫我黑珍珠,谁叫我跟谁急,新娘子除外!”
水光也不在意别人的玩笑话,走到阮静跟前,由衷地说:“恭喜。”
阮静笑着欣然接受,“谢谢。”然后对她说,“水光,等一下可能要麻烦你跟着我喝酒,我记得你跟我喝过一次酒,酒量好得不得了。我姐喝酒也厉害,不过她……人呢?又出去了啊?她今天特殊情况,感冒发烧着喝不了太多,至于其他这几位就更加不行了。”最后一句话引得房间里的众美女不服,说:“学妹莫非是千杯不倒?”
阮静招化妆师过来继续上妆,然后对那些美女说:“至少比你们强多了。”
水光确实是从未真正喝醉过……除了那次喝了掺有药物的酒。她坐在床沿看他们忙碌,新娘头上要不要再加朵花?玫瑰花苞?好俗的哪!那多弄几颗珍珠吧这样太简单了啦!我喜欢阿静的唇色!眼影带点金色会不会比较抢眼……
水光微微笑了一笑,有人见她从进来都不怎么说话,就过来坐她旁边陪她聊,“学妹你是哪儿人啊?”
“西安。”
“哦,好地方,世界四大古都之一!”讲到这里一伙人又将话题扯到了什么城市有什么特色什么小吃……
婚礼在晚上六点准时开始,水光记得自己那天喝了很多酒,一桌桌过去,红的,白的,替新娘子挡去了几乎大半的酒,阮静早就有点醉了,但她不忘靠近水光说:“如果不行就别喝了,不勉强。”水光说没事,她是真的觉得喝酒不难,就是胃会有点难受,脸上会有些红。
到后半段新郎新娘都有点不胜酒力,宾客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到阮静研究院同学那桌时,一群人更是起哄要新人连喝三杯交杯酒,还不得找人替,除非有姑娘愿意跟他们中的未婚男士喝交杯酒。
章峥岚和那对夫妻也在这一桌,水光也总算看到了坐在那、没有站起来的章峥岚。
她感觉有点头晕,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终于起作用了,还是因为面对他?
她隐约听到新郎说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我跟阿静真的喝不了了。又有声音说,那让那位美女跟我喝吧?水光听到阮静叫她,她转过头来,有男士正笑容璀璨地对着她,“美女,新郎新娘喝不来了,要不你陪我喝?”周围一圈人怪叫吹口哨。
水光接过后面的女孩子递上来的酒,一直沉静看着她的章峥岚这时站起了身,他手上拿着一酒杯,走到那男人旁边,淡淡开口,“让我跟她喝吧。”
章峥岚身材高大,之前坐那吃饭时几乎就是在沉默抽烟,给人的感觉是有点距离和派头的,那男人见是他,愣了下就说:“行啊,兄弟你来,多搞点,把他们喝趴下咯!”
水光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下,在酒店的白灯下显得有些苍白。
阮静说:“章师兄,你怎么也学他们一样起哄了?你看我这学妹喝得也有点多了,看在我面子上就手下留情吧。”
章峥岚站得笔挺,身板甚至有些僵硬,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水光微微垂下了眼睑,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渐渐淡了下去。
这种场景多熟悉又多陌生,他想对你好的时候他可以放低姿态到尘埃里,让你不由得去退让,去想是不是自己退得还不够。他想冷言冷语了,便又是那般咄咄逼人。可到如今,他还要她退到哪里?都说人在荆棘里,不动便不刺。她现在是真的不敢动了,怕疼。
没有交杯,喝下了酒杯里的酒,水光转身对阮静说了声抱歉,阮静的眼里有着明显的关切,也隐约有点看明白,“没事的,水光。”她让拿着房卡的人带她去楼上休息,水光没有拒绝,走开的时候也没有去看他一眼。
出了大厅,水光对身边的人说:“你进去吧,我去外面走走。”对方不放心,水光说:“我没有喝醉,只是有些难受。”
“你其实喝得蛮多了,那好吧,去外面吹吹风应该会好受点。”对方还是递给了她一张房卡,“你先拿着,如果要休息就去上面。”
等到那人走开,水光去了洗手间,她忘了手上还捏着那只空了的酒杯,她把杯子放在大理石台上,洗了脸,不禁苦笑,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练武术,脚磨得起了血泡,她一步一瘸地走,那时候觉得那种寸步难移的痛已是最无法忍受的,可后来才明白有些痛你没经历,就永远不会知道锥心刺骨究竟是什么感觉。
水光走出酒店的大门,外面已经黑下,路灯和酒店大堂里的灯光照得路面斑驳错落。有人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他手里拽着外套,骨骼分明的手兴许是因为用力青筋淡淡显露着,他最终没有给她披上,低哑的声音说:“你还有一些东西留在我那里。”
水光低头笑了,“那就都扔了吧。”
章峥岚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悬崖上,以前他还可以没皮没脸地在她身边纠缠,如今却是毫无资格了。可那人要跟她喝交杯酒,即便是玩笑性质,他也无法接受,所以才会那样杂乱无章地去阻止。
“水光……我们,只能这样了吗?”
水光好像真的累了,“就这样了吧。”
他看她要走开,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那根手指抽痛了一下,让水光微微地皱眉,她抬头看他,他的面色难看,“水光……我们真的……不可以了吗?”
水光突然想笑,他说的那句话在她心里重复过太多遍,她轻声复述:“你忘了吗?是你说算了的。”人再傻也不会傻到明知道走到那会跌一跤,跌到痛得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爬起来,还要再往那走一次。
章峥岚抓着她的那只手有点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口也涩得发疼。水光拉下他的手,她摊开被他捏红了的手心,无名指的指腹上有一道显眼不过的伤疤,她慢慢说:“我这根手筋断了,在你跟我说分手的那天……我回来之后,去看医生,他问我,为什么刚受伤的时候不来?我说,那时候,我养了五年的狗死了,我父亲被诬陷革去了职位,我终于……爱上的人说不爱我了……他说这根手筋拖了太久已经死了,接上也是死的,这根手指没有用了……可你抓着我的时候,它却痛得厉害……”
面前的男人久久没有动静,满目的悲戚。
以前总想不通为什么电视里、书里面曾经那么相爱过的两人在分开后可以去伤害对方……原来只要心足够硬,是做得到的。
她不恨他,却也残忍地不想他过得太好。
因为她过得不好。
水光离开了,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阮静婚礼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水光都没有再见到章峥岚。
而这期间有一日,阮静打她电话,在短短数语间水光已听出她是在挂心她,水光说:“阮静,你说人总要经历过了才会大彻大悟,如今我算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让我明白了,有些人是等不来的,而有些错,尝了一次,就不要再尝试第二次……我现在只想平平淡淡地过。”
四月份,西安路边上的国槐都冒了芽,春意盎然。
水光将车停好,然后进了这家装修古朴的饭店里,找到包厢,她来得迟,里面已经在热闹地聊天。也不清楚是哪位领导请他们经济科的人吃饭,还安排在了晚上七点。水光是下班后先回了家再出来的,本来之前是想推掉的,但他们主任说这算是公事餐,话到这份上水光也不能说其他了。六点从家里出发,原本时间算好的,却没想到路上堵车,再加上她车技不行,于是比预期晚了将近一刻钟才到。
水光进去后也没看清楚是哪些人,点头说了声抱歉,小李给她留了位子,她过去坐下。他们主任就开口说:“好了,人都齐了。冯副行长,那咱们就点菜了?”
水光这才看到圆桌另一头差不多跟她正对着坐着的,正是她曾开车送过一程的那男人。
对方与她相视一笑,然后说:“行吧,点菜吧。”
这次吃饭,水光的科室一共是五人,都来了,加上对方银行三人,一共八人,其中女的只有萧水光和小李。那被称为冯副行长的人让两位女士点菜,小李当仁不让,“冯副行长,我家就是开餐馆的,让我来点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方温和笑说:“那敢情好。”
后来水光轻声问小李那边都是些什么人,小李神秘兮兮靠着她耳朵说:“隔壁银行里的主办,营运经理,还有就是他们副行长……啧啧,我跟你说,他们那副行长才二十九岁,真是年轻有为,据说还没女朋友呢,不知道是不是要求高所以至今单身。”
对这问题水光自然是无可奉告。而这天说是公事餐,但在餐桌上也没谈及多少公事。饭到后半场,桌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喝了点酒气氛好了不少,莫不得有酒能助兴这一说。去了拘束后大大咧咧的小李左看右看见无人在敬酒,就站起来朝冯逸举了杯子说:“冯副行长,我敬您,我先干为敬您随意,然后完了之后我想问您一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冯逸也客气地起身,他笑着说:“除了问三围,都ok。”
小李呵呵笑,一杯酒下去就端正了表情问:“请问冯副行长,您有对象了吗?”
冯逸莞尔,“没有。”
“那您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冯逸说,顿了一下,神情有点惋惜,“不过,抱歉。”
小李反应过来,倒是也没有特别失望,其实她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见对方如此婉转地拒绝,嘿嘿一笑就转而说:“那冯副行长,如果您手上有好的未嫁男同胞,请多多介绍给我,小女子急于相夫教子。”
这话引得在座的人都笑了出来,而冯逸点头说:“一定。”
后一天在单位里小李问:“那冯副行长怎么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行长级别了?”主任回了句,“后台硬,能力有,不就行了。”
有人感慨地说:“这世上功成名就的人不外乎要么是出身好的,要么就是自身才华横溢的,如果两者兼得,自然就更加顺风顺水了。”
小李唉声叹气,“这种人真是难遇更难求。”
可这之后水光倒是经常能碰到冯逸,或者在停车场或者在单位对面的那两家餐厅里。
这天水光刚拆了筷子要吃上来的汤面,对面坐上了人,抬头就看到了冯逸。
他朝她点头打招呼,随后解释:“那几张空位都已经被人预定了,萧小姐,不介意跟你拼一下桌吧?”
午餐时间本就人多,而他又已自行坐了下来,水光想她还能说介意不成,点了下头没说其他。
水光今天穿的是牛仔裤,白色的棉衬衣外面简单地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开襟毛衣,毛衣的袖子偏长,盖住了半只手背,她吃东西的时候很慢条斯理,好像时间再急也不会扰了她的步骤,抑或说教养。
冯逸突然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她的生活背景,经历都是怎么样的。他记起上一回,也是在这家餐厅里,她说,谈恋爱太累了,我都有白头发了。他看向她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果然隐约能看到几丝银白头发夹在乌黑的发间。
在冯逸点的餐上来时,她刚吃好,放下手里的筷子,他不知怎么开口问了一句:“萧小姐,你相信刹那就是永恒吗?”
她看了他一眼,“我信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永恒。”
她拿出钱放在桌子上,她对他说“你慢用”就起来走了。
冯逸望向出去的那道背影,高挑却也有些偏瘦,她出了门,外面在下毛毛细雨,她要穿过马路,站在那里等着车辆过去,她的背很挺,隐隐地透着一种坚韧。
他看着她穿过了马路,进了他们单位的楼里。新闻报道上说,过几年会有连续降雨天气,好几天都将看不见阳光。
水光刚进单位楼,拂去头发上的雨水,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景琴的电话,问她去不去香港购物,水光听后摇头,“没什么好买的。”景琴不可思议,“哪有姑娘不喜欢shopping的?”于是水光说:“没有钱。”
小琴显然是不信的,“不说别的,你那些工资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赚的钞票都拿来折纸飞机了吗?”水光淡淡笑说:“看病看光了。”
两天后的周末,水光没活动,小李约了她到市区的一家名店吃煲汤,结果到了才知道另外还有人。冯逸起身朝她们举了下手,小李走过去的时候对水光低语:“是副行长主动约我的,说是要给我介绍对象,我那啥,临时怯场,就叫上了你,对不起啊水光姐,先斩后奏我罪大恶极,回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现在就请您老人家帮我撑撑场面做做亲友团吧。”
水光想也只能秋后算账了。
两人过去坐下后,冯逸给她们斟了茶水,说他那朋友还要过会再来,让她们先点煲。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萧水光也来了。
小李拿着菜单笑眯眯地问:“冯副行长,你那朋友是干什么的?”
“他是中学老师,教数学的,人很不错。”
在旁边两人聊的时候,水光吃着桌上放着的花生米,她吃得很细致,拿一颗然后剥去那层红衣,再放到嘴边里,刚吃到第五颗,听到温和的男声说:“这层红衣能补血乌发的。”
水光抬起头看过去,冯逸又说:“连皮吃吧,对人体有很多好处,剥掉浪费了。”
虽然对这人的言行有些不解,水光还是回了句:“我习惯这么吃了。”
小李说:“水光姐怪癖多着呢,冯副行长你就别管她了。”
“哦?有些什么怪癖?”冯逸好像挺有兴趣的样子。
水光不喜欢这种话题,更不喜欢自己成为话题人物被拿来谈论,“没什么。你不打电话催催你的朋友吗?”
冯逸看手表,“他差不多应该快到了。”
果然不多时冯逸的朋友就到了,落座在小李对面,冯逸给他们作了介绍,没有说及萧水光,那高大的数学老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冯逸,没说什么,喝着茶跟小李聊了起来。
相亲的两人倒难得地很聊得来,等点的煲汤和几样配菜都上齐了,四人就边吃边说。当然萧水光基本是沉默的,吃得也少,但这种沉静不会让人觉得她孤僻,或者说内向,就是很……寡淡。
当中途水光她们去洗手间时,数学老师才跟冯逸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冯逸一笑,他还记得自己之前跟小李说:“你过来的时候,叫上你的同事萧小姐吧,我想跟她多谈谈。”
这种话说含蓄很含蓄,说直白又是直白不过的,而小李似乎也明白了,惊讶过后很机灵地说了声ok,没多余的话茬。
当天小李被冯逸的朋友送走后,冯逸叫住了要去取车的萧水光,“萧小姐,要不要去走走,消化一下?”
水光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冯副行长……”结果话没讲完对方就说,“你叫我冯逸就行。”
水光在感情方面虽然传统而保守,但一向不迟钝。这冯逸对她的态度很暧昧,而这种暧昧是水光现在最抗拒的,她苦笑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开去远处取车。冯逸没多想想要拉住她,却被水光先行避开了碰触,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宇,复又温文尔雅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单身,为什么……”
水光冷淡地听着,不疾不徐接下他的话,“冯先生,我们不可能。”
冯逸有片刻说不出话来,这么决绝的话让他有点束手无策,因为他不曾遇到过。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再留,因为没有理由,甚至连借口都说不出口。她拒绝一切她不想要碰的人和事,没有丝毫可以通融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