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仪，过来。”龙江落招手唤凤遇菲过去，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语气还带点撒娇：“婉仪，朕头疼，给朕按按。”
凤遇菲对这个奇葩皇帝又是心累又是无可奈何，只好给他按。
按着按着，凤遇菲突然想起赵贵人的事情，今天钱太医和赵贵人那事，绝对不是她的计划，肯定是皇上自己偷偷改了。
“陛下，你是很早就知道赵贵人和钱太医有染？”
许是被凤遇菲按得舒服，龙江落也放下了不少心防：“嗯，大概在宴会上得知她有孕了，朕就明白了。”
“所以今日之事是皇上的手笔吧。”凤遇菲试探问道，除了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当然，婉仪你那还是含蓄了些，哪有朕这个简单方便。”
凤遇菲沉默了一下，这个确实是事实。
她原先是借着那两人的物件来暗示其中的关系不简单，现在想想还是有些缺漏的。
如赵贵人可以狡辩有人模仿她的笔迹和针法，那些宫人可以是被人收买的。
细想一下，赵贵人和钱太医之事，做得也算隐秘。
若不是正好苏选侍住在偏殿发现钱太医问诊时间不对，没有实质性的铁证证明他们之间的有奸情。
不如陛下这个简洁，明晃晃摆在明面上，苏选侍再添一把火，加深了这个怀疑。
毕竟无论赵贵人是否真的私通，今日当着大家的面瞧见了，不可能活着了。
今日她也有几分豪赌，做了两手准备。
一手将计就计，借着安贵嫔她们的计谋，早早让人给聂常在的吃食多了些寒性食物，她本就有这方面的毛病，她也不过是加重了。
随后让夏树在若舒面前不经意提前这红花的效用，暗示她这东西既能滑胎又能减轻疼痛。
这样，聂常在和安贵嫔聊天时提起，若舒顺势抛出红花，二人对这个没有什么了解，就让若舒去太医院拿些红花。
这其中有很多的偶然性，譬如聂常在不一定会和安贵嫔聊起身子，她们更清楚别的药效。
不过这些小问题，凤遇菲也做了准备，她的目的不是真让赵贵人吃下红花。
她压根就没想过让赵贵人今日滑胎。
赵贵人的滑胎应当还要有些日子，按她的计划，赵贵人爱吃桂花糕，桂花本就和红花一样的效果，剂量够了也差不多了。
并且，不止只有桂花糕。她让夏绿哄着赵贵人吃下不少糕点。
这些糕点都没有问题，只是有孕之人吃了有问题。怀有身孕的女子。饮食应当清淡些，糕点这种太过甜腻的东西，偶尔吃吃可以，吃多了对身子不好，容易难产。
这样，赵贵人就算熬到了生产时，也会因为胎儿过大，极容易一尸两命。
这些是她往日在宴会时听那些夫人说的。那时候好像是平西世子妃有孕，世子妃平日里就爱吃些甜腻的东西，下人也不清楚，查了没有什么问题也放任吃去，结果世子妃难产。
当时听那些夫人说起时，只觉得惋惜，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上。
“陛下又怎么知道赵贵人的孩子不是你的。若是时间，彤史有记载，应该差不了多少才是。”
这点，凤遇菲始终没有搞清楚，她也查了好久才发现一丝端倪，而且还是早有猜测下，那陛下又是怎么清楚的？
龙江落闭着眼，享受着凤遇菲的按摩。听到这个问题时，语气充满嘲讽：“朕有没有干什么，朕还不知道？”
“？？？”
凤遇菲彻底懵了，若说皇上和赵贵人没有行周公之礼，彤史应该不会记载。
可是，皇上这话就很让她不解，总不可能说彤史受贿赂谎填日期，那是不可能的。
宫中彤史女官极为严苛，为了防止皇家血脉混淆，选拔人时几乎是查得干干净净，就连记录备案时都必须要有三位女官在场，还要在后头标注名讳，若是出了问题也能找到是哪位女官记载的。
一般而言，想要收买彤史女官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赵贵人也不过是联合钱太医谎报了月份，就怕和彤史对不上日子，可见彤史是绝对不能修改的。
那么，皇上是怎么清楚的？
“婉仪你好像很在意？朕感觉你手上的力气都轻了几分。”
“有点。”
龙江落感到莫名其妙，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道：“婉仪，你好像还是完璧之身吧。”
“的确。”凤遇菲迷惑，这和她是不是完璧有什么关系吗？
“哦，那朕明白了。”龙江落露出了然的神色，“不过婉仪，朕还是建议你了解这些方面的。也没有什么害处。”
凤遇菲有些迟疑，“闺阁女子，研究这些不太妥当。”
“你进宫了，凤婉仪。”龙江落毫不客气地说，“这样吧，明日我送你几本，你自个儿好好学。应该不用我派专门的嬷嬷来教你吧。”
“不，不用。”凤遇菲早已羞红了双颊。和一个男子聊这种话题，也太失礼了吧，还派专门的嬷嬷。
她完全可以想象到，若是真的派了嬷嬷，那场面，该有多羞啊！
“陛下是不是不喜欢孩子，我瞧着后宫妃嫔好像从未有人怀上。”为了赶紧翻过这个羞耻的话题，凤遇菲赶紧转移话题，虽然转移颇为生硬。
龙江落也感觉到凤遇菲急切想要换话题的心思，也没拆穿配合道：“只是觉得，不配而已。”
诶？
所以皇上在宴会上说的话是真的，后宫女子真配不上。
凤遇菲彻底无语，她不禁怀疑这位皇上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通常开枝散叶是正常之事，而这位，就是不同于常人。
“婉仪，你好像很惊讶？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一般的女子当然是不配拥有的。”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龙江落语气带着嘲讽：“婉仪，朕怎么觉得你今晚蠢了很多。没点本事的有了孩子也没有什么用，不照样没了，想当年贤妃不就是这样子？”
“贤妃？”凤遇菲突然想起来，好像三年前贤妃确实有孕过，不过一月便小产了，听说是身子虚弱，所以小产了。
当然，贤妃身子不可能虚弱到小产，所以其中。
“婉仪，你是在想是谁干的吗？”
“嗯。”凤遇菲才想起好像贤德两妃的恩怨是那会结下的。
“这不是很明了嘛。”龙江落道，“除了皇后还会有谁？”
“不是德妃吗？”
“德妃？”龙江落嗤笑一声，“她也有这个胆子啊。你别看德妃平日和贤妃那样，她自个胆子最小，又爱信鬼神之说，况且那会她和贤妃还是手帕交。”
凤遇菲手上的动作一顿，贤妃的孩子是皇后干的，这件事贤妃她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的话，不可能还跟德妃闹得这么僵，所以是皇后嫁祸给德妃的，就怕她们之间关系太好威胁到皇后的位置。
这样看来，也不是不可能。
“是朕干的。”龙江落突然开口说道，好似知道凤遇菲在想什么，“是朕设计德妃，让贤妃以为她的小产与德妃有关，让她们水火不容。”
“是皇上干的？”凤遇菲的嗓音中还带着难以置信，但似乎又好像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找她合作，目的就是为了把后宫搅得一团糟。
她是猜到贤德两妃不合有皇上的手笔，但她根本没想到皇上居然是这么做。
昔日的好姐妹害自己流产，也难怪贤妃对德妃心里有怨气。而德妃那里，皇上怕是也做了什么，导致德妃误会贤妃，才让两人彻底闹翻。
“怎么，很意外？”龙江落从凤遇菲腿上起身，靠在一旁看着她，“这有什么好意外的。那会朝堂不稳，皇后不能出事。但德妃可以，所以要用贤妃来。两家为世交，想必他们互相之间的肮脏事肯定知道不少，互相牵制对抗，省了朕好多心思。再者，皇后还是大胆了些，还得朕给她收拾烂摊子。”
龙江落无奈摇头，皇后让人干活都不带遮掩的，差点就明着告诉人这事情是她干了。
“所以陛下，这就是皇后至今无孕的原因吗？”皇上和皇后成亲也有五年多。
五年了，皇后至今无子，甚至连身孕都没有。况且皇后身子应该不会太差，好好调养也不至于五年都没有身孕。
龙江落突然笑了，拿起桌案上的书卷起轻敲了凤遇菲的头，“婉仪呐，不是朕说你。把朕想得这么恶毒的，也只有你了。皇后无孕，是她自己的原因，虽然朕也有原因，不过多数还是皇后自己的原因。不过索性朕现在看开了，有没有嫡子也无所谓了，反正嫡子总会有的。”
毕竟很常见的，借腹生子。皇后坐得住，钟家可坐不住。
见凤遇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龙江落见时候不早了说道：“婉仪，夜深了。”潜下的意思就是该睡觉了。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这种事他们已经做过了很多次了，只是今晚，让凤遇菲格外的脸红不安。
她一想起自己先前在皇上那种失仪的样子，就睡不着，脸上躁得慌，一直翻来覆去的，惹得龙江落也睡不好。
“婉仪，夜如此深，可还有什么心事？没有的话能不能赶紧安寝，朕困了。”龙江落说到后面都开始不耐烦了，明日是十天一次的大朝会，他需要寅时三刻起。
朝会后要和大臣商量国事，商量完后还要批折子，一整日下来忙得很，哪像这些妃嫔一个比一个闲，还能补觉。
“陛下，嫔妾有些不安。”
“什么？快说，婉仪，什么不安赶紧讲，朕通通满足你，只要你不要乱动，满足朕想睡觉的心就行。”
龙江落已经困得不行，现下凤遇菲提出什么要求，只能能安分，他一定满足。
“就是，就是”凤遇菲踌躇，说话断断续续的，惹得龙江落不满：“就是什么，婉仪你快讲。”
他真的想睡觉，能让他睡个好觉吗？
“就是嫔妾，先前在陛下面前失了礼仪，让嫔妾很不安。”
龙江落一口血差点没呕出来，就这点破事，他都早忘了，他差点以为她想立马当皇后了。
“婉仪，就这事吗？”
凤遇菲手捏着被子，惴惴不安道：“嗯，就这个。”
失仪于她来说，可谓是人生大事。作为京城第一闺秀，礼仪这方面，无论对谁，都不能失礼，偏偏她失礼的对象还是皇上。
这让一向爱较真的凤遇菲根本受不住，翻来覆去睡不着。
龙江落估摸着被凤遇菲搞烦了，一把拉住凤遇菲拉扯到自己的怀里，用下吧抵着对方的脑袋喃喃道：“婉仪，朕允许你，就允许你在朕面前失礼。朕不会怪你的，乖，我们睡觉好吗？朕真的很困了。”
龙江落就不信了抱着凤遇菲，她还能乱动不成？这要还能动，他就回紫宸宫睡去。
凤遇菲显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又在龙江落面前失仪，脸不禁更红了些，轻声应答：“嗯。”
今夜，不仅凤遇菲一人睡不着，有的人也睡不着。
赵府
赵家主神色肃穆，白日里在后宫发生的事情，此时他早已知情内幕。
“老大，你怎么看？”
赵家长子和赵贵人正是同胞兄妹，对妹妹的这般遭遇又是怜惜又是痛恨那凶手。
“父亲，这些人这么对待妹妹，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定要聂家脱一层皮下来补偿妹妹。”
赵家主摇摇头，“老大，你到底还是太嫩了些。此事，怕是与聂家关系不大。或许说她只是一个顶罪的。”
“那是谁？凤家？董家？还是别的？”
“我猜是安家。安家的侍女伙同聂家女合谋，想想就知道，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就算有，聂家女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小侍女一起密谋，这其中怕是少不了安家女。”
“可是父亲，若是那侍女被收买了？”
“老大，那侍女的来历我早已查清楚了，的的确确是安家的家生子，也的的确确是安家女的心腹。”
“父亲，既然如此，那我定不会放过安家的。”
赵家主沉思一会：“还是见机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过晚就寝，再加上后面凤遇菲翻来覆去折腾一会没睡好，导致第二天龙江落和凤遇菲两个人通通都睡过头了。
好在李全唤醒了他们，不然一个朝会迟到，一个请安迟到，都不是什么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