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大雪悄然来临，凤遇菲晨起推开窗，眼前一片白茫茫。
巧艺正指挥人扫雪，见凤遇菲时请了安：“主子快关上窗，受凉了可不好。奴婢这就进去伺候主子梳洗。”
话尾不免抱怨一下这天气，“这么大的雪下得悄无声息。这雪怎么扫得干净。”
凤遇菲笑了笑：“平日里经常走着路先扫干净。少走的路慢些扫也不打紧。”
今年的雪下得大又没声响，若只是今天这么下就罢了，接下来的日子都这么大可就麻烦了。
过些日子就是冬至了。
每年冬至日皇上都要进行祭天，祭天结束后再过几天就要过年节。这两件都是重要的大事，半点马虎也不能有。
这段时间，宫里上到皇后太后，下到宫女太监都开始忙碌起来。
不过这种天灾还算有办法搞定，左右不过多派些人手，让人多勤些扫雪。但人祸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那位陛下应该不会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吧。毕竟是祭天大典，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事实证明，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位陛下。
若不是她死拦着，大臣们的奏折就会像雪花似的飘来批斗陛下。何等大的胆子，居然要修改祭天大典。
若是细枝末节也就罢了，他是陛下自然是听他的。偏偏还是最重要的那一环。
凤遇菲深深叹口气，背地里认命操持着祭天大典的事务，她也不想越俎代庖，只是她真的不放心。
有些事让皇后操持，但皇上这边的事，她若松口气了必定要出乱子。
李全也松了口气，陛下的性子他知道得太清楚了，就怕他出什么乱子。现在有个靠谱的，他也能放心不少。
“小李公公，陛下可起身了？”凤遇菲来到紫宸宫，门前小李公公正指挥宫人办事。
“起了。师傅正伺候陛下穿衣。凤婉仪，皇上说了婉仪若是来了不必通传，直接进了就是。”
“那多谢小李公公了。”
龙江落眼尖瞧见凤遇菲走进来：“婉仪来了啊。李全，朕说了不穿中单。给朕拿走。”
“陛下，这。历代皇帝皆穿衮冕祭天。这衮冕，缺一不可啊。”李全急着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还有一会陛下就要出发了，误了吉时怪罪下来，也是怪罪到他这个总管身上，偏偏这陛下还想着不穿中单。
历年祭天皆有规定，少什么都不可，都是对老天爷的不敬。
谢天谢地，救星来了。
李全朝着凤遇菲诉苦：“凤婉仪可算来了。陛下他说什么也不肯穿中单，说是穿上太热了。可婉仪也清楚，这祭天少了点什么都是对老天爷的不敬，婉仪还是劝劝陛下吧。”
凤遇菲心也累，若是别的皇帝定然是一丝不苟按照礼制的。莫要说少穿中单了，就想着多穿些让老天爷看到，求得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位陛下，怎么反着来，像个孩童般。
“陛下，若是旁的日子胡闹些就算了。今日可是祭天大典，若不快些待会误了吉时会让上天不满的。再者，陛下就这般不看重自己的名声吗？陛下今日这行为，可是要记录史书，会引得后世谩骂的。”
凤遇菲从李全手上接过中单，至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劝陛下，剩下的稍微赶些也是可行的。
“朕可不像婉仪那般注重。朕注重，但更喜欢随心所欲。这中单穿上，再穿外衣，朕嫌热。去年的祭天大典，朕下来里衣都被汗湿透了，黏腻得很。今年说什么也要少穿些。”
“陛下说的也是去年的事了。今年这雪下得又大又静，祭坛上怕是冷极了，陛下不妨多穿些也好御寒。再者，这祭奠的礼仪规矩样样少不得。若是惹得老天爷不高兴，来年大齐风不调雨不顺，百姓生活艰难，也不是一件好事。陛下既然为陛下，这身上的担子可轻松不了，为天下子民谋福祉，百姓也会爱戴陛下的，后世也会尊敬陛下的。”
凤遇菲只能想到从百姓的角度来规劝皇上，陛下性子古怪，但终归还是好陛下。
皇帝虽当得不久，但至少没有出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以子民的角度来劝陛下，想必也会听进去一些。
果不其然，龙江落稍停顿一下，问道：“非得礼数周全了上天才能满意？”
他本人不怎么信鬼神之说，他若信了这东西，今日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毕竟关乎于大齐子民的生活，他不得不慎重一下。
若是因此导致的灾难，不是正好对了那个老头子的话了？就算不是因为他，也难免不会有人多想是不是因为这祭天的缘由。
说到底，还是要怪那老头。
见陛下松了口，凤遇菲等人也松口气：“这是自然。陛下，这祭天大典的礼仪是祖宗们传下来的，也是他们经过数次推演试验得出老天爷的喜好。陛下，嫔妾伺候你穿衣。”
见时间也不多了，凤遇菲迅速伺候皇上穿衣。她也都想好了，若是劝不动陛下也只能来点硬的了。
只能叫人将陛下控制住，强迫陛下穿衣。这样的法子容易引得陛下发怒，若非没办法了也不想用这种。
幸得陛下听进去了。
见陛下终于安安分分走完祭天的流程，凤遇菲紧绷的弦也能放松了。她可不清闲，青筠轩上上下下都要准备过年，她自然也要安排事项。
凤遇菲刚出紫宸宫时，却不想门外有一位嬷嬷等候着，向她行了礼：“凤婉仪，太后娘娘有请。”
太后？凤遇菲有些不解，但还是跟随着嬷嬷去了太后寝殿。
“不知该如何称呼嬷嬷？”她并不知道太后突然叫她的原因。
这位太后娘娘，自打她们这些新晋嫔妃进宫起就鲜少出现在人前。
若说往前还会请个安之类的，现如今连请安都免了，每日青灯伴古佛，谢绝一切人探望。
“婉仪称老奴一声桂嬷嬷便好。”
“桂嬷嬷，不知太后娘娘近来可好？头疼的毛病可有好转？”凤遇菲试探性问道。
这位太后娘娘她不敢小觑，能在琳皇贵妃盛宠时还能保证自己皇后的位置和尊严，不说别的，就那份定力也足以让她高看了。
“都是些老毛病了。太后娘娘知道婉仪这般关心，定会感到高兴的。凤婉仪，永寿宫到了，婉仪请吧。”桂嬷嬷侧身引路。
凤遇菲看着永寿宫的牌匾，内心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太后的意图她不得而知，但总不会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