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凤遇菲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琳皇贵妃发现了陛下的存在？”
“对，发现了。许是那个嬷嬷最后告诉了她，还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对方看到了，总之那个女人就是发现了朕的存在。”
“那陛下”凤遇菲没有把话说完，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说下去了。一个能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已经被调换了，但毫不犹豫地掐死他，陛下不会过得太舒服。
龙江落有时候挺喜欢凤遇菲这一点，不该问的从来不刨根问底，只是点到为止。
他确实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她听，倒不是防着她什么的，真防她就不会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了。
只是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自己也登基为帝有了自己的孩子，从前的往事没有什么必要说出了。
他还怕自己说了惹来对方几滴眼泪，他反而更加手忙脚乱。
说起来，自己好像几乎没有看到凤遇菲流过泪。对方的脸上一直挂着恬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
偶尔露出些许慌乱或者别的表情，但都很快恢复正常，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处。
凤遇菲抿着下唇，现在她站着这里，比刚刚多了几分局促感。从陛下口中所了解的琳皇贵妃，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陛下可明白琳皇贵妃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朕怎么清楚？估计就是天天待后宫待疯的吧。”
“这样吗？可是贤帝不是为了琳皇贵妃破了很多规矩吗？”
“那朕问你，你觉得父皇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为她做这些的吗？”
凤遇菲下意识要回答是，但看到陛下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没有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怎么会爱？他只是为了平衡罢了。朝中钟家实力渐长，皇后又姓钟，不宠爱个女人平衡前朝后宫的势力，那天下岂不是姓钟了？”龙江落嗤笑道。
凤遇菲其实很想说贤帝这么做似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钟相还是把握了政权，还是成了呼风唤雨的权臣。
他看出了凤遇菲所想：“当时父皇估计是这么想的，哪能想到以后。不过这些也是朕的猜测，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父皇一定不爱那个女人。”
“陛下为何如此笃定？”万一贤帝真的喜欢呢？毕竟琳皇贵妃的美可是有目共睹，而对方也不只有美貌，才学什么都是拿得出手的。
只是大家往往只注意对方的美貌。
“因为身为皇帝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子，怎么会让她遭受骂名？还是后世一提对方，就想到不是什么好词。”
凤遇菲正想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正如陛下所说，贤帝过分专宠琳皇贵妃，给对方带来只是更多的谩骂。
或许他们这一代因着和贤帝时期离得较近，再加上父亲的关系，女子羡慕的居多。
但男子那边，特别是顽固迂腐的文人，在他们口中琳皇贵妃就是祸国妖妃，狐狸精转世勾引贤帝无心朝政。
甚至还将建文三十八年的饥荒算在对方头上，振振有词说到如果不是因为琳皇贵妃，根本不会有饥荒的产生。
简直可笑。
先不说那是天灾，大旱三年造成的。说是琳皇贵妃害的，可对方那时候已经逝世多久了，这都要算在对方的头上简直无稽之谈。
史书上关于琳皇贵妃的评价也是以负面为主，称对方是妖妃，将贤帝在朝期间做的所有错事都推到她身上。
私心而言，她觉得这是极为荒诞可笑。众人皆知琳皇贵妃盛宠，可几乎从未听说对方半点恶名，她像个普通的妃子一样，每日恭恭敬敬去请安，久居宫中不出门。
当然不仅如此，凤遇菲没有告诉皇上，自己也曾近距离见过那位传奇宠妃。
那年自己五岁，进宫参加宴会，却不小心迷路。在一处僻静的凉亭中，她仿若见到了神仙下凡。
对方美得不真实，让人不敢出声打搅。
还是对方先发现了她的踪迹，挥手招她过去，问道：“你可是林菲的孩子？”
“正是，母亲是安平县主。”
“呵。”对方轻笑道，“我与她也算多年的对手了。可惜啊，可惜”
那时她很想问可惜什么，抬头看向对方的神情时，话语止住了口中。对方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看向天空，好似在向往什么。
没等她继续说什么，对方挥手让人将她带离这里。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身后人重重的叹息一声，呢喃自语：“真羡慕。”
羡慕？
羡慕什么？
这是她当时想知道的，但没等她得出答案，过后不久，一代传奇宠妃溘然长逝。
龙江落误会凤遇菲突然的沉默，以为对方是在感叹，安抚道：“你也别多想，在帝王身上多正常这事。你瞧你最喜欢的贤德皇后，她不照样被太祖忌讳，甚至不惜花重金培养一群人安插在后宫监视她。”
“？”
凤遇菲听着有些不对劲，缓了一会才想到：“陛下是说夏枝她们吗？”
“对，就是他们。不过你不许外传，这件事是历任帝王才能知道的，还要是顺理成章。”
凤遇菲点头称是，这下她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身边有那么一批人了，都是历代的财产。
想起今晚在宴会上的事，问道：“那瑞王也是知道陛下的事吗？”不然他也不能冒着那样的风险去求要那个女子。
“对。皇兄是偶然发现的，毕竟那时候朕身上有很多伤痕，皇兄觉得奇怪才发现的。”
说着说着，龙江落陷入了回忆，“说起来朕当年还遇见过一个小宫女，就是给朕唱歌的那位。多亏她的存在，才让朕没有很厌恶女子。可惜，那晚过后她就死了。”
凤遇菲倒是想起有这么一回事，之前扬州的时候，皇上就要她唱歌给他，突然面色古怪，“陛下，你该不会因为嫔妾和那个小宫女，长得很像吧……”
“哈？”龙江落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你在想什么？朕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只是算作慰藉吧。”
说完还轻敲对方的脑袋：“少看点话本子。”
凤遇菲捂着头有些委屈，话本子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几日后，一纸圣旨震惊朝野，“武平王贪污盐银，侵占民田，结党营私，念曾对惠帝有恩，免于死罪，流放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