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晴靠在顾靳渊怀里，耳朵被那人的大嗓门吵得有点发疼，她皱了皱眉，之前压下去的烦躁又重新涌上心头。
那人骂得太难听，和保镖拉扯间衣服被撩起一截，她顿时躺在地上撒泼大喊：“救命啊！强暴啊！快来人啊！”
她的嗓门大到整栋楼都能听见，把市井泼妇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如果不是那几个保镖身形够高壮，恐怕都拉不住她。
这战斗力强悍得十个叶婉晴都无法匹敌。
莫名的，叶婉晴觉得自己在顾靳渊眼里，和这泼妇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她穷，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嘴上说是舍不得孩子，实则又从他那里拿到了一笔又一笔钱。
她没有哭喊没有撒泼打滚，却也摆脱不了贫穷的没有见过世面的狭隘本质。
那人很快被保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林淮被提醒以后，让人趁机给那人打了一针镇定剂，为了报复她这一通吵闹，林淮故意恐吓，说给她注射了毒品，她要是还不老实，明天一早就会肠穿肚烂。
那人虽然是个混不吝的，却十分惜命，闻言狠狠地瞪着林淮，却不敢再胡言乱语。
她安分下来，其中一个保镖松手，把一个文件袋递给顾靳渊。
“这里面有她全部的犯罪事实，她用劣质的化妆品取代真的，然后把真的放到网上售卖，以此牟利十九万三，我们已经根据莫律师的吩咐，把这些资料全部递交给法院，过几天判决结果就会下来。”
听着保镖的论述，顾靳渊打开文件袋简单浏览了一下里面的文件内容，不想再多看那人一眼，顾靳渊冷声吩咐：“把她带走！”
说完带着叶婉晴，推开门走进病房。
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乔筱悠穿着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正借着灯光看书。
一本厚厚的哲学书，叶婉晴在学校的书架上见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拿下来看过。
刚刚那个疯女人一直在外面吵闹，用了各种粗鄙的言辞骂人，她却在屋里看书，似乎浑然不觉外面发生了什么，独享一隅安宁。
“吵成这样，还能看得进去书？”
顾靳渊问，语气熟稔自然，透着一丝难得的亲和。
是叶婉晴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早在他们进门的时候，乔筱悠就放下书抬起头来，她勾唇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温婉优雅：“明明是你让人把她送过来的，还好意思问我？”
这话半是嗔怪半是撒娇，顾靳渊没生气，走到床边查看输液瓶里还剩下多少药。
这动作他做得流畅自然，好像之前做过了千百次，知道该怎么照顾她。
叶婉晴安静的看着，心里一片木然，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她像是一个局外人，从另外的视角看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闹，抱歉！”顾靳渊道歉，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乔筱悠：“我已经让莫时律起诉她和她身后的家政公司，她应该会坐几年牢，补偿也会很快打到你的卡上。”
乔筱悠没有打开文件袋，只无奈的笑笑：“怎么又这样，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当然没什么信不过的，毕竟他是顾靳渊。
叶婉晴在脑子里想，乔筱悠又歪着脑袋看向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歉意十足道：“顾太太，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这么晚还麻烦你跟着靳渊一起跑一趟，实在是辛苦你了。”
她的礼数周到，一言一行都透着优雅，让人找不出一点错来。
叶婉晴喉咙发哽，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像木头一样戳在那里无法动弹。
顾靳渊回头看了叶婉晴一眼，眼尾微垂，似乎不满意她不回答乔筱悠的话，然后回头替她开口：“我带她来就是想当面说一下，那把钥匙你自己拿着，以后不会再有其他人去那里。”
其他人？
叶婉晴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那是指的她自己。
那套公寓，从今以后，只属于乔筱悠一个人，叶婉晴这个‘其他人’不再被允许进入。
叶婉晴想起乔筱悠昨天紧张的想还钥匙的样子，胸口有点钝钝的发疼。
是啊，顾靳渊送出去的东西是不需要还的，只有不小心碰了他东西的人需要被清理掉，比如那个清洁工，比如她。
叶婉晴认真想着，脑子变得有些混沌。
乔筱悠对顾靳渊的话有些诧异，这事他之前已经说过一次，这会儿怎么又带着叶婉晴过来刻意说了一遍？
想不明白顾靳渊的用意，她又清楚顾靳渊决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只能笑着开口：“既然顾总坚持，那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她坚持叫他顾总，强调两人的上下级关系，似乎不想显得太过亲昵。
“时间不早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顾靳渊叮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带着叶婉晴离开，叶婉晴脑袋发僵的跟着他走出医院，不明白他专程带自己来医院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是帮乔筱悠宣示主权么？
公寓是乔筱悠专属的，他这个人也是，让叶婉晴以后知道分寸，记得不要招惹乔筱悠么？
叶婉晴觉得有点可笑，她明明一直都很自觉，他何必再专门提醒一遍。
就那么喜欢那么珍视，容不得一点意外和伤害吗？
一颗心麻木着，叶婉晴连嫉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出了医院，雨又下了起来，陆洲拿了伞过来，顾靳渊没急着抱叶婉晴上车，抬手捏住她的脸颊，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还醉着？”
她刚刚只是微醺，闹了这么一通，醉意早没了。
叶婉晴摇摇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好晚了，快回去吧，别让孩子们等太久。”
林林其实很缺乏安全感，总是要等她回家以后才会睡觉，她不希望以后顾靳渊为了忙工作，很晚都不回家，那样林林和森森都会害怕。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他问，叶婉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听清楚了。”
以后她不会再去那个公寓，如果有必要，她甚至可以绕道再不靠近那片区域。
她想得很清楚，耳边却炸开顾靳渊的低问：“为什么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