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的时候,三王李成坤给国师递了一个眼色,国师意会,两人分别出了宫,却又在京郊一处隐秘的私人别院碰上面了。
三王李成坤也有四十多岁了,人看起来很沉稳,不言喜怒,没有人能猜透他心里面的想法。
倒是那国师,眼珠子不停地转着,像是心里面藏着许多主意和心计的。
三王李成坤泡了茶,其中一杯递给国师:“你说,箫宝山失踪后,接着会去哪里?”
国师道:“或许是找一个深山野岭躲起来了,不然就是偷偷反回京城,等着有人给他沉冤昭雪。”
李成坤道:“那京中要多加派人手,一旦有他的行踪,格杀勿论。”
国师笑道:“放心吧三皇子,早就安排好了。”
李成坤又问:“箫宝山的家属不用一并杀了吗?”
“先不用着急,杀了箫宝山的家属,恐怕引人猜测怀疑,现在箫宝山一个人逃了,反而造成他畏罪潜逃的假象。而且派出去的人已经查探过了,箫宝山与他的家人并无多少的感情,就连家里给他娶的妻子也是他大哥的遗孀,箫宝山当初并不想娶。”八壹中文網
李成坤放心了不少。
国师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三皇子,我们当初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李成坤不说话,国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国师便大胆地道:“三皇子,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您看陛下眼下都病成这样子了,而太子之位又迟迟没有定下来,要是再不行动的话,到时各皇子一争,我们就来不及了。毕竟咱们为这件事做了很多的计划。”
李成坤泯了一口茶,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点头道:“好!”
……
大祁南西北方向,保宁城。
这也是个蛮荒之地,终日黄沙弥漫,属于京中六皇子的封地,在这里生活的人多数是一些本地土著,这里物质匮乏,百姓们一个人灰头土脸的。
六皇子李成翊当初是在京城里面犯了事才被贬到这里的,至于所犯何事,极少有人知道。
可李成翊来了之后,是实实在在干了一些实事的,他领着当地百姓开荒拓土,引进不少适宜在土坡上生长的植物,还种上了各类瓜果,百姓的生活这才好了许多。
同时,李成翊也没有闭关守城,而是鼓励本地的百姓多出去,外面的客商多进来,有了商品互通,才有可能把保宁城发展起来。
这日,城外来了一个人,身穿宽大的衣裳,头戴斗笠,一半脸被遮挡住了,看起来是个流浪了几天的流浪汉。
他进了城后,没多久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
这日,李成翊在外面巡视,坐车回城的时候,马车里面突然射进一支箭,六皇子惊恐了片刻,却发现这支箭的箭头上插着一封信。
不是谋杀!
又等了一会儿,他将箭取下来,再拿下那封信,看到信上的署名时,他不由地怔了怔。
怎么是他?
……
傍晚。
李成翊的行宫把守不严,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入睡,而是遣散了下人,再一个人坐在案前等候。
夜深后,一个人影突然从窗口飞了进来,并且稳稳地落在六皇子的案前。
之后,他向李成翊行了一个礼:“草民箫宝山向六王殿下请安!”
李成翊三十岁左右,人长得很清瘦,坐立的时候腰杆挺得很直,从外貌看,是属于清廉正直的作派。
李成翊见了箫宝山,立刻怒视道:“大胆箫宝山,你一个卖国求荣的奸臣,犯了滔天大罪后竟然还敢来见我,不怕我把你绑了吗?”
箫宝山却看着李成翊:“六王殿下若是真的相信草民是卖国求荣的奸臣,那殿下就不会放我进来了,更不会单独与我相见。”
“本王是念你当初救过我一命,这才放你进来的!”
“不,六王殿下是熟知草民的人品,正熟知四殿下的人品,所以才放草民进来的,六王殿下,草民是被陷害的。”
李成翊又问:“可是,当初那十万大军全死了,你为何活了?”
“草民当时得到几个部下拼死相护,且受了重伤,醒来之后只看到漫山遍野的尸体,草民当时根本不想再活下去,可想到家里的母亲及弟弟,草民觉得应该回去看他们一眼,再以死谢罪,于是就没有上报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因为四王殿下死了,草民觉得自己也已经是个死人。”
李成翊问:“你既然打算回去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就以死谢罪,那你为何又活到了现在?”
箫宝山道:“草民好不容易回去后,发现家中母亲日子过得并不好,我一个当儿子的,理应尽了孝心再走,谁知被母亲下了药,硬是跟一个女子成了亲。草民有了更多的不舍,也就苟活了多日。若不是妻子遇到了麻烦,草民不会暴露身份,可没想到,暴露身份后,等待草民的竟然是如此的污名。”
“污蔑你的是谁?”李成翊又问。
“据草民查证,确定是国师。”箫宝山道。
李成翊沉默片刻。
当初他就是被国师污蔑,所以才来到这保宁城的,国师能干出这种事,他并不惊讶。
“国师为何要污蔑你?”李成翊又问。
箫宝山道:“当年那场仗败得实在蹊跷,所以我怀疑有人泄漏了军机,这个人有可能就是国师,四王率领的全是精英铁骑,而且在朝中最多大臣拥护,若是四王死了,连同铁骑都没了,那国师一党就少了许多的麻烦。”
“国师支持的人是谁?”李成翊又问。
箫宝山看着李成翊,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是三皇子。”
李成翊露出震惊之色。
……
清和县。
叶小娴卖完最后一批点心,正准备收摊的时候,却听到凤生在叫她。
“叶小娘子!”
凤生面露惭愧,似乎有难言之隐,又像是有求于叶小娴。
叶小娴连忙问:“有事?”
凤生好一会儿才开口:“叶小娘子,我家公子……病得很厉害,找了不少大夫都看过了,却是不好。您能不能过去看一眼?”
叶小娴不禁笑道:“既然大夫看过了都不曾有用,那我去了就更没用了,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呢?”
凤生似乎有些着急:“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你会有办法,或许你认识一些比较厉害的大夫。”
叶小娴又摇摇头:“我也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而已,对了,李成儒不是认识刘员外吗?刘员外在本地认识的人还多一些,说不定刘员外能帮到他。”
凤生苦笑一下:“那种临时攀上的关系,如何作得了数?”
大概是见叶小娴不会帮忙了,凤生也不想过多纠缠,便道:“既然叶小娘子帮不上忙,那凤生便不多打扰了。”
也不知道怎么地,叶小娴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怜悯。
虽然和李成儒谈不上很熟,可是见死不救她又做不到。
“凤生!”叶小娴叫住他,再道:“罢了,我跟你去看看吧,不过我不一定帮得上忙,要看看再说。”
凤生顿时喜上眉梢,李成儒病了几天,他全城的医馆都找过了,现在他已经把叶小娴当成最后的希望了。
要是叶小娴也帮不上忙,那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李成儒病死在异乡了。
……
李成儒还是住在那间客栈里面。
这客栈长住的话,不如直接去租个院子。
不过李成儒看着就很有钱,客栈里面又有人侍伺,只要出钱就有店小二给他烧热水,想必李成儒也不会在乎这么点钱。
李成儒果然病得很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叶小娴隔着一米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发热的气息。
叶小娴不知道这病会不会传染,便掏出一块帕子将口鼻蒙上,这才靠近李成儒。
一摸额头果然烫得很。
叶小娴就问凤生:“他发烧几天了?”
“三天了。”
“都看了哪些大夫,用了哪些药?”
凤生道:“这城里的大夫都看过了,说是寒症,也开了药,都煎了,可并不见好。”
叶小娴也不懂什么热症寒症的,只知道发烧了就要退烧,这个时代又没有消炎药,只能先物理降温。
她对凤生说:“发烧不能穿太多,也不能盖太多,你先给他降降热,再让店小二打一盆温水上来,给他泡个温水澡,我去帮你找个大夫过来。”
凤生疑惑地问:“泡澡?只单纯地泡温水澡吗?”
“是啊,不用泡太久,一刻钟就够了。记得不要穿太多,泡完更不能马上盖棉被,就穿个单衣就好了。”
叶小娴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就是冲冷水澡,再贴块退烧贴,要是烧得太厉害的话就喝点美林什么的,但这个时代又没有这些东西。
交待好凤生后,叶小娴又去找李红梅。
县城里面的大夫医术自然不错,可是民间也有不少退烧的偏方,叶小娴记得有一回宝风发高烧,李红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宝风很快就退烧了。
……
“什么?你要去求那个李公子?”李红梅听说叶小娴居然要救李成儒,显得很诧异:“叶子,你忘了那公子当初拿刀抵着你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