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叶小娴道。
“那你还救他,不担心他病好了,再过来寻仇吗?”李红梅觉得最好就是李成儒直接病死,或者趁他现在重病,下一剂毒药,把他毒死算了。
叶小娴笑了笑:“娘,那李成儒就是个纸老虎,拿刀抵着我的脖子是真,但他只是吓唬吓唬我,不敢杀人的。您记得年前咱们去庙里烧香的时候,里面的老和尚怎么说的?咱们要行善积德,现在就是行善积德的机会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不是?”
“这……唉!”李红梅道:“要是他再来寻仇,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怎么办?”
“放心吧娘,不会连累您的,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担着。”叶小娴道。
李红梅认识一个平时都是在各村游走的郎中,那人见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病情,说不定还能救李成儒。
只是,李红梅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寻这郎中,她只能去碰碰运气。
……
李红梅去找郎中的时候,叶小娴就又回到客栈,想看看李成儒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
凤生给李成儒洗了一盆温水澡,摸上去体温已经降了一些,按照叶小娴的吩咐,李成儒身上多余的衣服也被凤生脱去了,只留下一件汗衫。
隔着汗衫,叶小娴很明显看到李成儒那身涨鼓鼓的肌肉。
没想到,一个皮肤这么白的人,竟然也会有一身这么健硕的肌肉。可惜李成儒病着,叶小娴只当他是病人。
叶小娴又让凤生去打一些井里的凉水上来,将帕巾打湿,然后敷在李成儒的额头上,等毛巾被他的体温烫温了,就马上再换一条。
可凤生毕竟是男子,这种细致的活儿干得不那么细心,连帕巾都叠得不整齐,叶小娴只好自己来了。
如此反复,帕巾换了一条又一条,一个时辰后,李成儒的体温可算又降了一些,不那么烫手了。
期间,李成儒眼睛睁开了好几回,每回都是嘴唇动了动,不一会儿又闭上了。看来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红梅也带着郎中来了,说是在另外一个村找到的,正好有一个皂役看到他往那个村子走,李红梅试着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让她碰到了。
郎中过来后,便翻翻李成儒的眼皮,又给他把了脉,说是脉象不稳,烧得太厉害了。不过,幸好叶小娴及时给他降了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郎中给开了两副药,让凤生赶紧去煎药。接着叶小娴就让李红梅和郎中先走,她留下来看看。
李红梅有些不安心,担心叶小娴在这里会吃亏,不肯走,叶小娴只好让她也在这里守着。
凤生煎好药之后,却是不知道怎么喂。
李成儒是躺着的,嘴巴又闭得紧,凤生扶起他却又腾不出手来喂药,让他躺着吧,药一到嘴里就从嘴边流了出来。
叶小娴不忍心,便让凤生扶着李成儒,她去帮喂药。
而李红梅则在一旁帮掰开凤生的嘴。
好不容易将一碗药喂完了,大家都累极了。凤生将李成儒放回床上,接着擦了一把汗。
接下来就是等着李成儒醒来了。
叶小娴也没有马上走,而是搬了张凳子坐下来,再问坐在床头的凤生:“凤生,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知道,究竟箫宝山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来捉他?”
凤生显得很惊讶:“你们不知道?”
李红梅在一旁愤愤地道:“知道还用问你?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嘛。”
叶小娴心平气和地阐述:“宝山是突然从外面回来的,说是以前上过战场,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后来我跟他有了夫妇之实,我开饭馆,他去码头当跑船的,再然后,他突然失踪,外面很多人来找他,说是要报仇。我们知道的只有以上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麻烦你将你知道的一一告诉我们。”
凤生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成儒,再看看叶小娴,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就哭了起来。
“我们、我们公子……好可怜的,他从小没有爹娘疼爱,是家里最不得宠的一个,他呢,不得宠就不得宠,反正他不在乎家里的……那点家产,但是我家公子有一个好四哥,他四哥待他如兄如父,从小教他骑马射箭打功夫,所以,四哥就是他的天。可没想到,四哥死了,被箫宝山害死的。”
李红梅和叶小娴惊讶地看着凤生。
李红梅问:“怎么害的?”
凤生道:“你们都知道箫宝山上过战场,那你们可知道,他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那时,北面战事告急,他挂帅出征,结果呢,全军覆没,唯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京城的人都在传,说是箫宝山卖国求荣,出卖了军报,所以我们大祈朝才会输得这么惨。”
李红梅:“……”
叶小娴:“……”
李红梅惊讶的是他们箫家居然出了一个大将军?还是赫赫有名的?
这个混账!当初混得好的时候不回来,也不接家里老娘过去享清福,打了败仗才回来,还连累了他们一家子!
叶小娴呢,她一直知道箫宝山不是凡夫俗子,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大将军,自己这一朝穿越,竟然还嫁了个将军?
不,落魄的大将军!
好一会儿,叶小娴才理清了头绪,她问凤生:“你说的不对吧,宝山如果是卖国求荣的话,他最后也没有得到什么荣耀啊,他回了乡下,娶了一个村姑,在衙门当杂役,一个月一两银子的俸禄,后来又去跑船,风餐露宿的,脸都晒黑了一大圈,跟个黑炭头似的。换成我,不如当着自己的将军,多威风啊。”
凤生却振振有词地道:“他肯定是先回来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就去投靠那大庆国,到时候封官受禄,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叶小娴又问:“当时他在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是吧,既然活过来了,战场又挨近大庆国,他直接过了大祈边界,直接去投靠大庆国,不是更省事吗?为何多此一举,又回来混这些贫苦日子呢?”
凤生道:“你这些问题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我们认为,他觉得时机还没有成熟,他要回来当细作,他以前不是在衙门当杂役吗?有可能他正等待时机,等着大庆的暗探给他下达任务,至于最终的任务是什么,那肯定是跟卖国有关的。”
李红梅听到这里就听不进去了,她“砰”地一拍桌子,再骂了句:“混账!”
屋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李红梅。
李红梅却词穷了,她道:“我相信我儿子不是那种卖国求荣的人,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凤生问:“他既然是冤枉的,那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京述职?现在我们都找来了,他为什么又要躲呢?”
“那还不好理解吗?他不躲,难道等着你们来追杀吗?他傻啊?”
凤生:“……”
叶小娴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箫宝山,那个接近一米九,时常板着脸,看着沉默深沉,可实际上又经常有柔软的一面的汉子,真的是卖国贼?
自古以来,朝廷都是明争暗斗,风起云涌的样子,究竟他是风云的推手,还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
……
李成儒是在傍晚的时候清醒的。
这一觉好像睡了几年,又好像被人死死按着胸口,怎么也醒不过来,眼皮也沉重得很,好几次睁开了,却又不得不合上。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个女子来照顾过他,女子身姿柔软,会俯低身子给他探温,在她低头的时候,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阵阵香气。
是梦?还是现实?
“公子,您醒了?真的醒了吗?”凤生见李成儒睁着眼睛望着头底的横梁,便在他眼前招了招手,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李成儒嗓子干哑,说了句:“渴了!”
凤生激动地道:“那正好喝药的时间到了,公子,咱们喝药吧,药也是解渴的。”
李成儒:“……”
看着李成儒能挣扎地坐起来,又懂得吞咽,凤生这才放下心来,他激动地道:“公子,你这次可算是醒过来了,你不知道,凤生一直担心,担心您突然就……来的时候我们都是活蹦乱跳的,走的时候,凤生却要带上您的骨灰……”
李成儒瞪了凤生一眼。
凤生马上改口道:“幸好现在没事了,真是多亏了叶小娘子,还有她那婆婆。”
李成儒诧异了一下。
叶子来过了?难道不是他的幻觉,是真的有女子来照顾过她。
凤生断断续续地把经过跟李成儒说了,李成儒听完后,整个人都呆呆的。
他两次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她却一点都不计较,还恩将仇报。
他虚弱地问了凤生一句:“你确定……那个郎中开的是解药,而不是毒药?”
凤生睁大眼睛道:“怎么会?如果是毒药,那公子您不是早就死了好吗?这次您生病,我找了好多人,刘老爷都找了,刘老爷只是给了一两银子,让我们找大夫,像是打发要饭的,只有叶小娘子和她婆婆肯上门来帮忙,特别是叶小娘子,忙出一身汗,给您反复换帕子……”
李成儒摆了摆手,示意凤生不要说了,接着他再躺回床上去,一个人睁着眼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