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奔驰拐过路口往里开,刚把车身正过来,就看好多道黑色细影撞在挡风玻璃上当当响。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一脚刹车踩了下去,才看清那些黑影都是柳树生长过盛的枝条。
呼,虚惊一场,男人松了口气。
这条路早年搞城市绿化时栽了不少棵垂柳,后来年头久了,当初的小树苗都长成了碗口粗几人高,社区也没派个人修理,经年累月,柳树硕大的树冠快把中间的窄路给堵死了,从这经过的行人都得猫着腰走。
开车的男人烦躁的看了眼手机,马上过9点了,要不是老板急着要文件,他也用不着抄近道从这条路走。他打开头灯,把整条路照得亮些才拧着车钥匙继续往前开。希望能平安无事吧。
到了公司,他没敢去停车场,直接把车停在了公司门口。乘电梯往上走,他发现每层都有不少星星点点的光亮,看来加班的人不少,见此他脸上紧张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手里拿着文件,盯着电梯旁不断增加的数字。
“叮——”
电梯门打开,男子踏出电梯间的一刹那却楞住了,整条走廊竟然的漆黑的。连总裁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也没透出半丝光亮。
难道老板临时有事出去了?
算了,先去楼下等一会吧,楼下人多他待着也有安全感。
正当他转身要进电梯时,黑漆漆的总裁办公室忽然亮了灯。
“进来。”
是老板的声音。男人脚步一顿,疑惑的转过头。既然有人刚才为什么要关灯?
男人赶紧应了声,加快了往办公室走的脚步。这样也好,老板在那他赶紧把文件送过去,然后快点开车回家,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有母亲都在,他就安全了。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老板正背对着他仰靠在黑色皮椅上,只露出一点漆黑的发顶,男人看着那几绺垂下来的黑发嘶一声,不对啊,老板的头发没有这么长。
“你不是谢总!”
等他反应过来中了圈套,惊叫一声转身要往外跑时,办公室的门早已自动反锁上。
瓮中捉鳖,刚刚好。
皮椅上的人轻轻踢了下桌角,身体随着椅背慢悠悠转过来,脸上带着一张笑眯眯的狐狸面具,只露出一点棱角分明的下颌,俯视着惊恐万状的男人歪了下头。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有进步。自从山上那次让你死里逃生之后,你就一直往人多的地方凑,想见你还真不容易呢。”
他一边表扬一边拍了拍手。
男人只觉得脊背发凉,拼了命的往门口缩,语气惶恐中参杂着无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就盯上了我?”
“无冤无仇?”对方一步步走过来,蹲在男人面前,一双碧蓝的眼眸隔着面具眨了眨,“你上个月开车一下撞死了我的两个小宝贝儿,现在跟我说无冤无仇?”
“小宝贝儿……”男人痛苦的抓把头,开始陷入回忆,他想起来了,上个月开车倒是撞死过两浑身毛色雪白的狗,当时他并没看见周围有人,原来那两条狗是有主人的么。
想到这他懊恼的捶了下大腿,那品貌一看就是品种不错的狗,怎么可能没主人呢。
“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心里有事,一不留神就把你的狗碾进车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面具人嗯一声,点了点头,“第一个是这样,第二个呢?它扑上去撞你的挡风玻璃,祈求你去救它的同伴,结果你怎么做的,继续踩油门撞死它?”
男人捂着脸已经鼻涕一把泪一把,“我真不知道它是要我下车救那条狗,当时我缩在车里,玻璃被它撞得当当响,我太害怕,脑子里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我就,就……”
“就撞死它逃跑了。”面具人一点点凑近男人惊恐的双眼,“现在你觉得自己还逃得掉吗?”
被威胁的目光注视着,男人双膝跪地,咚咚磕着头。
“我,我真的错了。你说多少钱我倾家荡产也赔给你。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你们人类可真有意思,一出事就谈钱。那我去你家把你老婆孩子杀了,是不是也给你点钱就没事了?”
一听对方提到自己的老婆孩子,男人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吓得煞,根本没察觉到对方用词的诡异之处,顶着淤血的额头望向面具人,抬起手颤抖的指着对方。
“你这个疯子,两条狗而已我已经答应赔钱了你还想怎么样!畜生的命能跟人比吗!”
男人算是豁出去了,骂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难听,其实他是想以此给自己壮胆。要是楼下有人能听到他的骂声,能发现异常赶来救援就更好了。
可等他骂得口干舌燥,等来却不是救援而是面具人的一记窝心脚,看似修长纤细的腿,却轻轻松松把男人踢出去几米远。
“畜生?我倒感觉跟我那两只小宝贝儿比起来,你更像是畜生。”面具人叹口气点点头,“也是,跟个畜生能说的懂什么。”他朝打开的窗子斜了一眼,“我这人也不喜欢迁怒。从这里主动跳下去,我保证你家人没事。”
过了十多秒,看男人还瘫坐在地板上无动于衷,面具人哈了声,一脚踢在对方身上,“怎么,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说着,一把揪其男人的衣领,将其按在了窗台上,催促道:“快点!”
男人大头朝下看着几百米远的地面,恐惧的想叫都叫不出声。就感觉又被提起来往下顺了一点,顿时眼前一黑,手脚冰凉,满满的缺氧感。等他听到衣襟的撕裂声时,小腹缩进,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的顺着库管流淌下来。
竟是失.禁了。
他闭着眼以为自己快要完了,却不想就在这时,身后咚一声闷响,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白耳转过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谢书年正站在门外。有些意外的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
他怎么来了?
白耳按住男人的动作不变,问谢书年:“这么晚了谢总还有心思来公司,是来给我准备那三百万吗?”
谢书年喝了酒但脑子还算清醒,本来打算叫秦逍开车来接他,顺便带个司机来把他的车开回去,却发现自己停在墙根的车四个轮胎都被扎爆了,他立刻就察觉到事情不对,赶忙摸了一下口袋,才发觉自己的外套来的时候跟那个人换了。
他公司办公室的门有两道锁,一道锁要靠指纹,另一道锁要有钥匙,对方能打开家里保险柜的门就已经得到了自己的指纹,现在把自己的钥匙又拿走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一路上他反复琢磨对方的目的,被凉风迎面一吹,他越发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变得不对头。
如果对方只是不想冒险而得到那三百万,他完全不用把自己叫来,只要用那几分印章盖过的文件威胁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他跟张卓瑶的计划,费了那么大劲和盘托出,这不是多余么?
除非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那三百万,而是自己。
猛然惊醒的谢书年懊恼的揉着额头,那他刚才岂不是冤枉小傻子了。
他在原地打了辆车就往公司赶,身上没带钱包没拿手机,连打车钱都是留了电话号码先欠着的。等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心下一沉,那家伙果然拿着他的钥匙跑到这来了。
谢书年看着被白耳按在窗台上的人,“你今晚费那么大劲就是为了杀他?”
白耳瞥了眼自己手下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哼笑一声,“一部分是,更大的原因还想让人死在你办公司里,给你添点麻烦。”
谢书年快被对方的无理取闹气笑了,“我们无冤无仇。”
“是啊,可我就是看你不爽。”随随便便喜欢一个人就能两情相悦,真是讨厌呢。
谢书年拿着一把□□对准了他,被黑发遮住的眼露出毫无温度的目光,“那真巧,我正好也看你不爽。”
战火一触即发,谢书年的这把枪并不是真枪,而是经过改造内部带有麻醉针的□□,但被打中后也会造成对方短时间内的心脏麻痹,四肢酸软无力,呼吸困难,但并不会真的危及生命。
白耳来地球那么多年,对一些武器还是了解的,枪而已,怎么可能有他快。
在谢书年对着他连发三枪时,白耳把手里按的男人顺着窗户往下一推刚要逃跑,就被对方反抓住了衣服。白耳眉头一皱对着男人的手就挠了一爪,男人痛呼一声松了手,白耳也在这几秒内躲闪不及小腿中了一针。
他对着举枪的谢书年握紧了拳头,“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识时务就这么难么?”
事到如今他也不怕暴露身份了,拱起上身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谢书年的正上方,十指微曲,尖细的指甲像钢针一样弯成了鱼钩状。
眼看着还差一丁点就要贴到谢书年的头发,一团阳光一样的淡金色从窗户外飘然而至,手里提着从被白耳扔下去的男人,挡在了谢书年的前方。
他有着一张谢书年从未见过的面孔,金发蓝眼,却不是像外国人那种五官深刻的长相。
他倒下的时候,谢书年自然而然伸手把对方抱在了怀里,他这才发觉,这个长相奇特的少年穿着张卓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