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蒋大哥看自己小妹没出息的样子，向初晓赔罪，“初姑娘，真是劳烦你关照我这妹子了。”
又数落道：“妮子，你都快十五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端庄一些啊！”
蒋妮露出半张脸在初晓背后，眼神飘忽。
初晓低垂眼睑，不以为然：我都二十二了也没见怎么样啊。
外面的蒋大哥见初晓不说话，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只好改了话头。
“初姑娘，你和小妹还是多在马车上待一会把，一时还进不去。”
“啊？为什么！外面好冷。哥，我要进客栈。”蒋妮不满道。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是驿站，听话。”
初晓把白黎捞回怀里，相互取暖，问道：“蒋大哥，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这次的货，不知道什么宝贝，万福镖局的人说什么也得把那些货先搬进去，还让咱们这些搭车的人回避呢。”
“张河小子也和二镖头求了求，也不行。害！”
蒋妮听到情郎的名字，戳了戳初晓。
初晓反倒惊奇，连事事通·张河都折戟沉沙了，看样子这次走的镖真是宝贝啊。
“那也没办法了，等等便是。蒋大哥也回去马车上吧，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雨冷风寒，快回去吧。”
初晓对他温和一笑，声音清脆地说道。
蒋妮也重复道：“哥你快回去吧！叫上张河！”
“你这妮子！”雨帘里的汉子，跺跺脚，走向前方另一间马车。
雨水打在脸上，回想刚才初晓雨里浅笑的秀气样子，只觉自家妹子能待在人身边多学学。
从那辆马车下来的蓑衣人应该是张河，二人结伴返回。
初晓合上另一扇车门，挡住蒋妮依依不舍的目光。
昏暗的车厢内，蒋妮不好意思地挪开自己，默默想着心事。
初晓闲来无事，怀抱白黎，静靠车壁。
白黎长尾环绕初晓手腕，睁着一双明黄寂静的眼。
二女一猫，皆无言语。
……
马车外，狂风骤雨不歇，吵得车厢里的人心烦意乱。
好在大概等了一刻，同路的一行人就被镖队准许进驿站了。
蒋大哥和张河重新敲响车门，初晓打开后，被递给一件蓑衣，一把伞。
“初姑娘，真是对不住，只找到一件蓑衣。”
蒋大哥站得近，歉疚地说，张河只站在略后方。
见他这样说，初晓也没说什么。
只是想着：连大姐的出门建议还是不全面。
招呼蒋妮，给她穿上蓑衣，带上斗笠。
本想着让她带着白黎，可白黎丝毫不给面子，四只利爪死死勾住初晓的衣衫，说什么也不下来，只好作罢。
初晓又扶着蒋妮，稳妥下马车，车下的两个男人接住少女，簇拥着她，缓缓步入夜幕和雨帘交织出的杂乱景象中。
不远处，除了雨水，只有驿站的两个灯笼在屋檐下忽明忽暗，随风撕扯着。
拿起雨伞，背上登山包，左臂挎着包袱，环着白黎。
初晓打开伞，一鼓作气地冲进两只灯笼指引的地方。
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鞋也浸透了泥水，呼吸急促地奔跑，不一会儿就到了。
她到驿站大堂时，有不少人狼狈不堪得收拾自己，不住抱怨，初晓也没好到哪里去。
冷风吹进大门，地上泥水脏污，昏暗的几处烛光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神色。
不过驿站管事很快出来，和图雷简单交谈几句，便叫手下牵马到马棚，并引一行人分配房间安置。
初晓远远望着，布裙膝盖以下全湿透了，上身也不太好，白黎的毛也没几处不被打湿，变得一缕一缕的。
她注意到白黎情况，忍俊不禁。
白黎看着她，眼带怒意：五十步笑百步。
这时，蒋妮和一个陌生人来到初晓面前，说是客房不够，只好安排女客凑合住一间。
初晓没意见，跟他们一起上楼，左拐径直走后，又右拐来到一间客房。
打开门，不大不小，一桌四椅，一架一柜，可睡两人的床榻，也算干净整洁。
那领路人，看送到地方，只留下一句：会有热水饭菜送上来，就匆匆离开。
“小初姐，驿站的人怎么这样，不应该听听我们还要什么嘛。”
蒋妮看上去没怎么被淋到，精神抖擞地到处打量。
可惜也没什么好看的，转头问疲惫得坐在椅子上的初晓。
白黎早就站在桌子上，甩甩一身的水，舔舐各处的毛发。
初晓蔫了似的看着它，心中恨恨：我也好想洗澡呢。
白黎注意到，骄傲地微微抬起下巴：不做人就是方便。
初晓抽空回答蒋妮：“这个驿站看上去不大，也不太有钱，估计伙计也不会太多。”
“咱们来这些车马、货物和人，够他们忙了。”
“就待着，等等吧。”
蒋妮听到初晓这么说，也不再抱怨。只是她实在待不住，说认识路去找大哥，就出门下楼去了。
初晓听砰砰作响的脚步远去，叹道：“是找张河吧。”
不过，他本事不小，蒋妮子眼光不错。
白黎不理会她，专心舔毛。
初晓趁着没人，拴住房门，检查窗户，便打开包袱，拿出干净布巾和衣裙。
幸好她有个怪癖，把一些非防水东西，都爱套上塑料袋，包括已经关机的手机。
利落地脱下湿衣服后，擦干自己，挑着换上一身杏黄色的衣裙。
在系上最后一个衣带后，确定没穿错，初晓放松地躺在床上。
想当初，连大姐可没少唠叨初晓的穿衣，原话就是：没见过这么大姑娘，不知道衣服怎么穿的。
她轻叹，不再想小林村的事。
转头，见白黎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床对面的衣柜上，湿的毛发还在滴水，可就是背对初晓僵立着，尾巴都耷拉成一条直线了。
初晓感到奇怪，起身下床，把白黎哄下来。
白黎跳到地上，初晓用另一块布巾包起他，轻柔地擦干他的毛。
感觉差不多擦干，白黎又不情愿得挣扎出去，重新回到桌面，甩动抖落一阵阵的水滴。
初晓蹭掉被甩到脸上的水渍，一脸无奈。
“阿狸，别这样。”
白黎探头放进她的手心处，露出明黄圆润的眼瞳，初晓立刻就原谅了他。
屋内气氛融洽温馨，与屋外的风雨怒吼截然不同。
下一刻，蒋妮那欢快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初姐，给我开门呀。”
初晓来到门口，拉开门栓。
而白黎不耐烦地转了几圈，几个弹跳，落在床上，盘踞在一角。
向门外看去，幽暗的长廊零星几盏烛灯错落分布，照得人脸忽明忽暗。
初晓轻皱眉头，只觉得有些诡异，可对面的蒋妮和张河，却都面色如常。
她侧过身，让端着食盘的蒋妮进屋。
一进屋，蒋妮就殷勤地布置饭菜。
面前的张河还是没什么话，轻放下装有蒋妮行李的箱笼，就在初晓以为他要走时，他开口说道：
“小初姐，你托我办的东西，办好了。不过今夜雨大，怕是需要明日才送到。”
初晓睁大眼睛，“这么快！张河你可真有门道。”
听她的话，张河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
“小初姐，我就说吧，张河可厉害了，没有他办不到的。”
蒋妮见他们交谈，也插嘴说。
“好了，咱们吃饭吧。”
张河见此，点头示意后，很快就走远了。
看样子应该是回一楼住处了。
初晓再次左右观察，见走廊除了各屋门扇透出的微光，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只好关门进屋。
可她却不知道，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走廊顶部斑驳的墙面上，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显现出来，缓慢蠕动地消失在暗处。
屋内床榻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白黎，不知察觉到什么，浅浅睁开眼后，又重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