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作正被刚转过头来想要叮嘱些什么的楚峥阳看了个正着。
他当即一阵恶寒,哪还敢再叮嘱什么,逃也似的离开了。
而那一边,周梦芙刚刚出了沈府。
她握紧了手中的荷包,想到沈经年,目光又不自觉地变得分外温柔。
那样一个桀骜英姿的少年,她又怎会不想他呢?
答应阿瑶,的确是如她所言,但却也掺杂了私心。
她,也想在这个节日之中与他见上一面啊……
然而想到两人悬殊的身份,她却复又面带忧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而那一边,沈经年险些将整个摄政王府都翻了个底朝天。
沈清漪踏足他房中的时候,还没等如何,便被飞出来的衣裳狠狠砸在脸上,若非有侍女扶着,只怕仰面便要摔下去了。
沈清漪胡乱将脸上的衣服拨开,看着满屋狼藉,道:“哥,你干嘛,你要搬出去啊?”
“搬什么出去?”
沈经年从一堆衣服里冒出个头来,转头看进门的沈清漪登时如释重负,道:“是阿瑶啊。”
他扯着沈清漪进门,苦恼道:“今日梦芙主动约我出门,可是我衣裳不多,怎么试都觉得别扭,阿瑶你眼光好,快帮我挑挑。”
沈清漪哪有心思看他穿什么衣服,只很这块木头怎么会这般不开窍,也不知前世的周梦芙是怎么看上他的,不由摇着头推开他的手,道:“二哥,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再挑衣裳七夕都要过了!更何况我二哥丰神俊朗,是万中无一的佳公子,又有功勋在手,岂是区区衣冠能修饰的?”
她随手一指,道:“这件衣裳就不错,我记得梦芙的裙裳一向喜欢绣这个花样子,你二人在一处岂不正好登对?”
沈经年早已挑花了眼,闻言便一拍脑袋,哎呦一声道:“我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对对对,这衣裳,最好。”
他随手将沈清漪推出门去,轻声细语道:“行了行了,哥要换衣裳了,你听话,找妹夫玩去吧,哥还有事要忙,回见。”
“不是,哥,我……”
沈清漪转过身来想要说些什么,门便砰地一声在她眼前关上。
若非她躲得远,只怕鼻子都会被当场砸扁。
“什么人嘛!”
沈清漪气得狠狠一跺脚,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起身离去了。
绕过游廊,正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楚峥阳。
见沈清漪一脸忿忿,楚峥阳便猜了个七七八八:“沈二哥又把你赶走啦?高兴些,二哥打光棍这么多年,看到你和沈大哥都抢在他前头成了婚,他和周姑娘三棒子打不出两个屁,自然心里不平衡。”
沈清漪:“……”
三棒子打不出两个屁……
真亏他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能想得出这种词。
她懒得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道:“不过这两人都那么迟钝,咱们虽推了他们一把,可是没有咱们在旁看顾,他们不会出问题吧?”
楚峥阳道:“怕什么?沈二哥虽然脑子欠佳些,却也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他干脆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沈清漪不爽:“说谁二哥呢?你二哥才脑子欠佳呢!”
楚峥阳反唇相讥:“当然说你二哥啊,我二哥聪明着呢。”
沈清漪气笑了。
“哈,楚峥阳你有良心么?就楚峥宜那么个货色,天底下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他啊?”
楚峥阳急了:“你二哥才没人喜欢!”
沈清漪不服气:“你二哥没人喜欢!”
“你二哥!”
“你二哥!”
两人越吵越烈,声音也是越吵越大,全然没发觉侍女们早在两人吵到一半的时候便悄然离开。
“你二哥才……哎呦!”
沈清漪话说一半,耳朵便被人扯住,对方面容冷冽如冰,只稍稍扫上一眼,就让人有如置入冰窖,半个字也说不出。
一见楚峥宜,沈清漪便立刻闭嘴了。
没有比背后说人坏话而被抓包更尴尬之事了。
“哈,活该,让你说我二哥坏……疼疼疼……”
楚峥阳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耳朵便被另一只手扯住,一抬眼来,正看到面无表情的沈经年。
“……沈二哥,我知错了。”
楚峥阳告饶。
“对对对,我也知错了,我也知错了。”
沈清漪也紧跟着服软。
楚峥宜冷哼一声,松开手,沈清漪悻悻地揉着被他扯红的耳朵,却见他衣着整洁,金冠束发,光洁的额头比寻常更一丝不苟,便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八卦道:“二爷这是要出门?”
楚峥宜淡淡地“嗯”了一声。
“迁萝郡主回京,我约她去逛庙会。”
沈清漪微怔。
迁萝郡主?
她脑中浮现出那个装着自己香囊,针脚别扭的荷包。
怪不得楚峥越说荷包是从楚峥宜手中要来的。
原来楚峥宜的心上月光,便是那个有几分娇蛮的姑娘。
她想到此,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楚峥宜这样的冰块脸和娇横的小郡主,这样的组合,倒不知会过出一个什么样的七夕来。
楚峥宜不知她心中所想,不由莫名,道:“你笑什么笑?”
沈清漪理直气壮:“我笑怎么了?好歹也是你嫂子!没大没小。”
楚峥宜白了她一眼,没应声,起身便快步离去了。
那边沈经年亦是看着两人做了个威胁的手势,跟在楚峥宜的身后一同离去了。
沈清漪看着他的背影便想到他方才将自己关在门外的模样,便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目送着沈经年两人离去,沈清漪又像是才看到楚峥阳一般转过头来,道:“不对啊,今天七夕,你不出去会相好,留在府里是做什么?”
楚峥阳道:“还不都是你的好二哥?昨儿个因为被周姑娘拒绝,于是抱着我大腿死活不让我出门,大半夜还不走,我当真是不胜其烦,当着他面推了柳香姑娘的邀约他才闭了嘴。”
沈清漪叹了一声。
她唤来侍女端了酒来,递了楚峥阳一杯,叹道:“得,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你我倒成了天涯沦落人,干。”
楚峥阳也不拒绝,两人便就这样站在游廊之中,望着蓝天绿水饮着酒。
寂寥,便是此刻两人的写照了。
待一坛酒下肚,沈清漪面上已带了些醉意,楚峥阳倒是未曾如何,沈清漪抬手见手指有重影便狠狠甩了甩头,支支吾吾地张嘴,一个女声忽然急匆匆传来,道:“王妃,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