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处理,沈鸢守着他守到了半夜,才终于让宋裴砚成功退烧。
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确定了宋裴砚已经安然无恙,沈鸢沉重的眼皮才敢放下,趴在床边陷入了沉睡。
她刚睡不到片刻,床上的人动了动,宋裴砚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第一看到的就是躺在身边的沈鸢。
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一夜未睡的疲惫,眼下青黑,唇色泛白还有些干裂。
宋裴砚被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双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她垂落在眼边的发丝拨到了耳后,又不敢打扰到她。
好在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沈鸢睡的十分沉,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宋裴砚缓慢的挪动了动作,不顾手臂上的伤口坐了起来,蹑手蹑脚的下床将人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手臂已经开始阵痛,额角也冒出了汗珠。
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而是坐在床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看着她的脸,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心暖。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刚起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端着托盘的秦墨。
对方见到他起来后有些着急,刚想说什么就被他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秦墨十分有眼力见的闭上了嘴,但低下头看了看托盘中的餐食,又犹豫的抬头看向他。
宋裴砚只是动了动唇,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秦墨却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出去。”
虽然不赞同他这种不顾伤口的行为,但秦墨也只能无奈遵从,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
另外一边的沈震很快就进了京城,骑在马上刚进京就吸引了百姓的注意,纷纷高喊参见沈大将军。
本是一副让人心生动容的场景,却不想不知是谁突然跪在地上大喊了一声。
“沈大将军万岁!沈大将军万岁!”
不少人被他带偏,竟也跟着跪了下来,说着那些不过脑子的话。
沈震眉心狠狠一皱,可转眼看过去皆是黑压压的人群,他根本看不到是谁带的头。
最终只能收回视线,骑马离开。
一身盔甲还未卸下便匆匆进宫,却不想在宫门口被人拦在了外面。
“属下参见沈将军。”
对方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他佩戴的刀剑上,开口:“沈将军,陛下有旨,任何进宫的外臣都不得佩戴刀剑,还请将军将剑交给属下。”
沈震浑身散发出威严气势,一个眼神足以让人心生惧意。
“本将军进宫可以佩戴刀剑那是陛下亲自允许的,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拦我!”
那侍卫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将军有所不知,这是陛下特地吩咐的,不论是任何人都不能违抗,哪怕是大将军您……也不行。”
这话说的十分明白,沈震心脏沉了沉,有些讥讽一笑。
“好!好得很!陛下可真的是让本将军刮目相看!”
信任他的时候既给了他可以随意出入京城的特令,又给了他随身佩戴刀剑的资格,现在被小人挑拨,便开始翻脸不认人。
“还请大将军慎言!”
侍卫刚说出这句话,迎面就砸过来一把剑,随后只看见了沈震一个冷厉的背影。
来到勤政殿外,门外的侍卫远远的看见了沈震后赶紧进去通报,等他来到眼前的时候便直接打开门让他进去了。
沈震刚进去就看见了背着他负手而立的皇帝。
他眉心狠狠皱起,却还是掀开袍角单膝跪地,拱手高呼:“臣参见陛下!”
背影微微一僵,皇帝缓慢的转过身来,看见他后脸上终于挂上了一抹笑容,亲自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但却被沈震直接躲开,自己站了起来。
“多谢陛下。”
声音冷厉的不像话,语气间生疏冷漠。
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怎么,不过几个月没见,你与朕便这般生疏了吗?”
“还是说你心中对朕有什么不满?”
不满?
沈震眼中划过冷笑和讽刺。
“臣不敢,陛下乃是天子,臣怎么敢对陛下有什么不满?”
“倒是陛下,刚才臣进来的时候您还背对着我,难道就真的放心吗?”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皇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转身走上了阶梯,坐在了龙椅上。
“沈震,你是因为朕让人收了你的剑而生气?还是因为朕让你进京而生气?”
“臣不敢。”
沈震依然冰冷的重复着几个字:“此次臣回京只是想要向陛下解释清楚南国犯我边疆的事情。”
皇帝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眼眸深处也是一片冷漠,骨节敲击着冰冷的桌面,淡淡道:“好啊,朕也很想知道你会给朕一个怎么样的解释。”
沈震立在大殿中央,冷静的陈述着这件事情的真相。
等他说完,上首的皇帝迟迟没有给出答复,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良久后才开口:“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一个误会,其实你已经修书一封让人送进京,但是半路被截,所以朕才没有收到?”
沈震点头,“正是如此。”
他仰头看着皇帝,又说:“陛下是不相信?”
一君一臣四目相对,皇帝面无表情的脸上在下一刻又猛地笑了出来。
“沈震啊沈震,你我君臣多年,你的性子朕最是了解,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只是京城谣言四起,朕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不得不召你回京,想不到竟让你误会至此,倒是朕的罪过了。”
“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便留下来陪朕一段时间吧,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朕心中甚至疲惫,你我之间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坐下来好好的下盘棋,喝杯酒,说一说心里话。”
他脸上的疲惫姿态当然不是作假,但这半真半假的话中,沈震也觉得虚伪的让人作呕。
他眼中快速的闪过嘲讽,随后拱手道:“陛下,臣此次回京匆忙,南国如今更是蠢蠢欲动,臣还是想要快点回到边关,解决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