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该杀的人都杀了,沈鸢也已经走了进来,扶着沈震的胳膊见他没什么事才彻底松了口气。
随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宋裴砚,“可有事?”
宋裴砚微笑着摇头,仿佛先前那个危险的人不是他。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放出信号弹。
“是我叫郡主来的。”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沈鸢侧身让身后的柳昭昭走了出来。
在看见柳昭昭的那一刻,地上的宋允晟一边捂着脖子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目眦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敢相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会是她。
别说是他,就连沈鸢起初见到柳昭昭的时候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柳昭昭喜欢宋允晟,喜欢到宁愿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宁愿被端贵妃刻意刁难也要跟他在一起。
可她却找到了沈鸢,给她通风报信,让她带兵进宫相助宋裴砚。
柳昭昭素来是清冷型的美人,当初在宋允晟身边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羞涩温柔,可如今脸上又重新拢上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为什么?殿下觉得是为什么呢?”
“殿下,曾经我便告诉过你,我可以做你的妾,但不能一辈子做你的妾。”
“你也答应过我,会一辈子爱我一人,可是我们成婚才多久你竟然为了权势想要娶右相的千金进府。”
“你既然违背了对我的誓言,那我自然没必要再对你心慈手软了。”
柳昭昭曾经有多么喜欢他,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就多么的冷漠,仿佛他只是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你!”宋允晟捂着不断流血的脖子,气红了眼,“柳昭昭!我待你不薄,我那么疼惜你,爱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脖子上的疼让他额头青筋爆出,但这点疼却比不上他心上撕心裂肺的疼。
“我夺得了帝位,我会封你为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她身世不高,只能做他的侧妃,他笼络朝臣,努力爬到最高的位置,想要给她最好的尊位,可是她却可以狠下心想要让人杀了他?
柳昭昭一步步靠近他,蹲在他的身边,素手抚上他的脸庞。
“殿下,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
“殿下……”她将掌心覆在他不断涌出鲜血的脖子上,眼中多了几分难言的落寞,“我曾真心喜欢你的,可惜……”
她缓慢的俯身到他耳侧,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可惜,我最爱的人……是我自己。”
“比起我,比起我的爹娘,我对你的喜欢……微不足道。”
他脖子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宋允晟感觉自己的呼吸越发的艰难,咽喉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他痛苦到脸色扭曲,眼中爱恨交缠。
“我那么爱你,你竟然……”
“柳昭昭,你简直没有心!”
两人青梅竹马,他小时候便最是痴迷她身上清冷如仙子般的神韵,她一笑便能让他开心好几天。
他就算真的娶了右相的女儿,到大业成功的那一天,他也会舍了她,身边只留下昭昭就好。
可是他却从未看透过她。
柳昭昭遗憾的笑了笑,起身欲走,裙摆却被他死死攥住,他眼中恨意翻滚,“柳昭昭!柳昭昭!”
他撕心裂肺的叫着她的名字,喉咙里不断的涌出鲜血,眼睛却执拗的停留在她的脸上,最终吐出三个字。
“我恨你。”
柳昭昭眉心微蹙,隐去心中那股难言的酸涩感,果断的将他扯住的裙摆撕开,抬腿离开。
宋裴砚与沈鸢并肩而立,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陛下和皇后,颔首道:“陛下,如今已经安全了,您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儿臣先行告退。”
他没有邀功的意思,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要走。
“等等……”皇上突然出声叫住他,可话还没说出口,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陛下!”
皇后一脸惊恐的抱住了他,沈震也赶紧走了过去扶住他。
“快,传太医!”
沈鸢和宋裴砚同时转身,看见了那瘫倒在皇后怀中的男人。
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却仿佛失去光辉的普通人,双目无神,唇色渐渐变成紫色,生命力似乎在这一刻悄然流逝。
毫无征兆的流逝。
皇后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捧着他的脸不断的摇头,“不要,陛下,不要离开我……”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他入骨的,一想到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便不愿多看他一眼。
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又何尝不是杀了宋梓宸的帮凶。
她只是不想,也不敢面对。
宋裴砚呼吸一窒,沈鸢感受到他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的盯着皇帝,却始终没有上前。
“哈哈哈……没用的,没用的……”
同样奄奄一息的宋允晟五指紧扣着地面,猖狂残忍的看着那个即将失去生命的皇帝。
“我早就给他下了毒,你们赢了又如何?我死了又如何?”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所愿!能在死之前拉上他,够了……足够了……”
他大口喘息一声,平躺在地面上,眼皮快要支撑不住。
“母妃的命,就用他的命来偿还吧……”
宋裴砚松开沈鸢的手走到他身边,抬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胸膛上,声音里是他自己都忽视的紧张和无边的愤怒,杀意。
“解药!告诉我,解药!”
“哈哈……咳咳咳……”
鲜血汩汩的从他的嘴里流出,脖子上的血迹快要干涸。
宋允晟眼底满是疯狂和快意。
“怎么,紧张了?害怕了?”
“可惜啊可惜,这个毒没有解药,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解药,哈哈哈……”
他的咽喉受了极重的伤,声音难听粗哑,十分刺耳。
站在沈鸢旁边的柳昭昭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掐了掐掌心,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然而下一刻,一道寒光闪过,锋利的剑刃指着她的喉咙,宋裴砚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
“如果没有解药,我就让她给你陪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