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昭捏着手帕的手一紧，冷汗爬满脊背。
她很清楚这位太子殿下的为人，说杀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鸢一惊，下意识想要拿开那把剑，但伸出去的手触及到宋裴砚的眼神后还是收了回来。
她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提到柳昭昭，地上的宋允晟用力的抬起眼皮，扯唇冷笑一声。
“宋裴砚，你拿一个背叛我的女人来威胁我，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她背叛我，我巴不得杀了她，你如果想要代劳，我求之不得。”
闻言，柳昭昭脸色苍白了几分。
宋裴砚那把剑依然纹丝不动的指着柳昭昭，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不忍。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让她死在你前面。”
说着，他眼神倏然凌厉，手腕一转，刀锋眼看着就要割破她的咽喉，柳昭昭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住手！”
宋允晟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宋裴砚，你简直卑鄙！她帮了你们，你竟然还要杀她！”
宋裴砚的视线移到皇后怀中奄奄一息的皇帝脸上，声线越发的冰冷。
“交出解药，我就不杀她。”
“没有！”宋允晟狠狠的咳出一口血，声音仿佛刀锋刮过玻璃，“我说了，这毒没有解药！”
从谋反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了决心，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亡！
不管结局怎么样，皇帝必须死！
见状，宋裴砚心里蔓延出烦躁狠意，“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好了！”
见他真的想要杀了柳昭昭，沈鸢赶紧伸出手想要握住剑锋。
这一动作让宋裴砚心脏骤然紧缩，迅速收回长剑，“鸢儿！”
他眼神中都是难掩的惊恐，上前握住她的手，慌张无措，“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将她两只手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紧张又后怕。
“我没事我没事。”
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沈鸢赶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应该是真的没有解药，你还是去看看你的父皇吧。”
宋允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那就说明皇上现在已经快不行了，与其浪费时间与他纠缠，还不如去多陪陪皇上。
可宋裴砚低垂着眉眼，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没有说话。
他心中对皇上的感情十分复杂，沈鸢也明白，只能牵着他的手主动来到皇上身边。
此刻的皇上面容逐渐发灰，显然是已经撑到了极致。
皇后哭成了泪人，就连沈震也一脸的哀痛。
宋裴砚紧抿着唇垂眸看着自己的父皇，那种迟来的钝痛感越发清晰。
皇上努力撑开双眼，指尖动了动，张了张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裴砚……过来……”
这一声裴砚，似乎打破了父子俩之间种种隔阂。
宋裴砚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沈鸢的手，单膝跪在他身旁，接住了他伸出来的手，轻声唤了句：“父皇。”
皇上顿时眼眶湿润，“好孩子，好孩子。”
他的裴砚，他的太子。
“朕大限将至，特传位于你，裴砚，答应朕，替朕守好这临渊江山，答应朕……”
闻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宋允晟倏然睁大双眼，唇角勾出阴狠自嘲的弧度。
“父皇……”他几乎声嘶力竭，“你的眼里就只有他这个儿子吗！”
“那我算什么？你的那些儿子算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他自以为早就习惯了他的偏心，可临死前却还要再眼睁睁看着自己嫉恨一辈子的人可以轻松的得到自己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皇位。
他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恨！
皇上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允晟，朕知道愧对于你，既然你这么恨朕，这条命便赔给你。”
“赔给我？”他讥讽的看着他，“你以为你的一条命便能偿还你造下的罪孽吗？”
皇上连喘气都有些艰难，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紧紧抓住宋裴砚的手，“裴砚，你还没有答应朕，登上帝位，守好宋家的江山，保护好临渊的百姓，答应朕……”
其实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如今亲眼看着皇帝将这个位置毫无芥蒂的托付给宋裴砚，她们心里也还是有不小的波动。
宋裴砚紧紧皱着眉头，迟迟不愿意开口答应。
“父皇……”他迟疑道：“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您不用担心。”
闻言，皇帝的眼睛倏然睁大，胸膛不停的起伏，“裴砚，宋裴砚……父皇已经要死了，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你难道真的不能答应父皇吗？”
他的手心逐渐失去温度，眼底灰暗一片，拼了最后一口气只为了要他答应。
皇后泣不成声，哀求的看向宋裴砚。
“裴砚，母后求你了，你就答应他吧，答应他吧，母后求你了。”
沈震在旁边也沉重的看向宋裴砚，“殿下，如今您登基也是民生所望，便答应陛下吧。”
宋裴砚看着快奄奄一息的皇上，又看了一眼头一次用那样眼神看着自己的母后。
他的确迟疑了。
可是他的内心却有些排斥。
他答应了鸢儿，答应了要给她一辈子的自由。
如果成了皇帝，他们之间又该怎么办？
他不敢赌。
沈鸢同样面容凝重，心中很是纠结。
见他迟迟不答应，皇上将希冀的眼神投在了她的身上。
“鸢儿……”
沈鸢赶紧蹲下来，“陛下。”
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像极了小时候那般慈爱的模样，里面多了几分愧疚和哀求。
“鸢儿，帮朕劝劝他，好吗？”
沈鸢紧紧掐着指尖，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不管是皇后，沈震，还是秦墨，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期盼。
他们都希望宋裴砚能继位。
沈鸢心一横，握住了宋裴砚的手腕。
“阿砚，要不……答应陛下吧。”
宋裴砚身体一僵，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鸢儿？”
她知道如果登上帝位意味着什么吗？
话已经说出了口，沈鸢也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她点点头，多了几分认真。
“我相信你，哪怕你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待我的心也依然不会变，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