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的......”顾央央安抚她。
当初为了治好她的病，妈妈不知道为她付出了多少......
她的心情一下子也有些低落，她想回家了......
身后的男人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身侧无意识握紧的手掌缓缓松开。
“你说的书中世界是什么意思......?”燕芜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他很擅长抓住重点，这一问让顾央央暂且将心中涌起的思念压了下去。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万一他们知道他们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形成的，而他们不过是一本书中的人物，那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太过残忍了......
毕竟谁不想成为一个活生生的、独立的人呢？
犹豫归犹豫，但当顾央央对上几人的目光时，她还是决定不留一丝隐瞒：“其实这个世界是由一本书形成的。”
“所有人都只是书中的角色，包括这个世界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书中的设计好的，而你们作为书中重要的主角和配角，都会按照书中设定好的剧情线展开活动轨迹......”
话音落下，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原来他们都只是书中角色......
这个自成一派的世界原来只是虚幻......？
难以避免的，包括燕芜在内，都开始不禁思考起自身存在的真实性与意义。
“我、我......先去冷静一下。”江梓青出声，面色恍惚又难看。
他脚下不稳地后退了几步，转身朝殿外走去，想来是打击不小的......
也是，不论是谁在得知自己生活很久的世界是假的后，一时都难以以平常心接受......
江止思与江梓青是亲兄弟，虽然两人已经斩断了独特的联系，但很多时候江梓青的反应便也代表着江止思的反应。
果不其然，在江梓青离开没多久，江止思便也站了起来，转身跟了出去。
随后是沉默不语的季霄。
他默默地走了出去，脚步平缓，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然而他的双手却是攥紧的！
绯楠自然不肯相信，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当初拼死拼活成为一方妖主又是为了什么！？
她需要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尾巴在顾央央的腰和手背上蹭了蹭，她眨眼间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敞开窗口跃了出去！
“书？这只是一本书？那本尊岂不是只是别人笔下的小人物？！生死乃至存在都任凭别人拿捏......”
顾央央光是听着这道冷笑声，便也能猜出万俟修此时心境激荡得有多剧烈！
任何一个强者，都无法接受自身命运被人拿捏的事实！
“本尊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待本尊......弄清楚了再说！”
他不敢看顾央央，看似愤怒实际上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突如其来的自备而随意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这里......
“所以师姐一早就知道我们只不过是书中人物，所以才对这里、对我们毫无留恋么......？”闻夏幽幽地开口。
他反而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真假，亦不在乎自己是否真实存在......他在乎地只有能不能将眼前人留下来......
顾央央没办法回答他的话，虽然让她坚定选择回去的最大理由是妈妈，但也不可否认，从一开始便将这个世界与书挂钩后，她也很难对一本书中的“内容”产生留恋......
闻夏看懂了她眼中的抱歉，自嘲地笑了一下，离开。
一时间，殿内寂静得针落可闻。
刚刚还挤满着了人的殿内，此时只剩下了顾央央与燕芜。
见人都离去了，顾央央有些顿感有些无力。
她沉默地坐回椅子上，将全部事实全盘托出后，她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与愉悦......
她低垂着头，低落感渐渐将她笼罩......
“别多想。”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的发顶。
“他们不会走远，还会回来的。”
燕芜淡淡地说着，好似将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们不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世界的虚假而愤怒离去，他们只是无法接受虚假的自己与真实的她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种鸿沟不是他们努力就可以跨越的！它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他们只是别人笔下的产物，与真实存在的她有着永远也无法打破的壁垒！
这种壁垒坚硬无比，勾起他们内心的自卑......
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避免......
“师尊......以后是不是就不可以再叫师尊了？”顾央央忽然问。
燕芜顿了一下，微敛下眸子，“只要你想，可以叫一辈子。”
他眸色浅淡的眼眸顿时变得深邃幽深，湛蓝色渐渐占据整个瞳孔，泛起波光粼粼的水波纹......
神圣又诱惑。
他瞥了一眼窗外，收回了落在她头顶的手，嗓音淡然：“天色不早了，今日便早些休息吧。”
外头日光正好，如今才正午过后不过半个时辰，并未到他嘴中“天色不早”的时候......
但顾央央没有拆穿，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她站在殿内，看着燕芜一步一步往外走，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她这才松了脸上所有表情，变得有些怔愣恍惚......
......
自从那日后，顾央央又过上了“清净日子”。
除了燕芜会按时按点给她送来一日三餐外，其他人她便再没有见过......
如燕芜所说，他们并没有离开崇明仙宗，只是单纯地因为内心突然产生的自卑而刻意躲着顾央央，不敢来见她......
即便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来见她又能怎样呢？
是见到她那完全置身事外的淡漠眼神，还是得到她那被询问千百次也要坚定离开这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