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天。
顾央央再次推开重华殿的大门，准备出去散步饭后消消食时，便发现殿外站了一个人。
这是顾央央时隔好几日再次见到闻夏，再次见到他时，她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更加成熟稳重了。
他好像不再是那个少谷主，而是真正蜕变成了虫谷的主人！
对方来这里找谁，不言而喻。
顾央央上前两步，看着他道：“闻夏，有事么？”
随着她喊出他的名字，少年的睫毛颤了颤。
他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我有话要和师姐说，我们去那边走走吧......”他漆黑的瞳仁闪着坚定的光。
顾央央一时被晃了眼，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点头答应。
两人一路顺着山路走，下了长长的石阶。
闻夏紧紧地将手与她的黏在一起，严丝合缝。好几次顾央央都想尝试着挣脱，但发觉没有用后，便干脆随他去了……
“师姐，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从虫腹中活下来的么？”闻夏忽然道。
顾央央听他提起，便也好奇心上来。
“虫老靠吃族人续命，我便吃了虫王。”
顾央央瞠目结舌。
闻夏见她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开来，精致又漂亮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干净又澄澈。
他轻声道：“师姐我没有真在那虫子身上咬一口，只是把它的虫丹吞了。”
听着闻夏笑着解释，顾央央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顿时有些尴尬地笑笑。
闻夏却反而觉得她这样可爱。
他温声道：“当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是我想到师姐还在外面，想到师姐身边还有好几个人虎视眈眈着，我就又不甘心去死了……”
“某种程度上讲，是师姐救了我，给了我置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顾央央呆了呆，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虫腹里有多危险她自然知道，可闻夏却能拼死扛过来，其中承受多大痛苦她就连想象也想象不出……
“闻夏……”她想说些话安慰对方，但话还没说出，便被人打断了。
“师姐，该和我们走了。”
异口同声，江止思与江梓青出现在了顾央央身后。
顾央央转过身，见到两人有些迷茫。
她又看向闻夏，却发现闻夏虽然面露些许不爽，却没有阻拦江止思与江梓青将她带走的动作……
顾央央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她反抗不了，便叹了一口气，跟着他们两个继续往前面走。
江止思与江梓青一左一右走在她身旁，二人的手都是紧紧与她交握着……
“师姐与闻夏聊得开心么？”江梓青做了好久心理工作，但一开口还是醋味满满。
“少废话！”江止思毫不客气地怼道。
江梓青脸色有些沉，但还是没有反驳。
“我们两个从小生长在皇陵里，老怪物根本不把我们当做儿子或继承人他只把我们当做他手里的刀，用来维护他的权力。让我们两个女扮男装进入崇明仙宗也是他想让我们两个为他在崇明仙宗发展势力……”江止思缓缓道。
“老怪物杀了我们的生母，还逼迫我们吞下蛊虫，让我们两个修炼邪术的同时又能够互相牵制，永远为他控制。”江梓青淡淡接上。
顾央央知道他们在讲述他们的过往，便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原本老怪物早已打算吃了我们两个夺舍的，但是师姐那日破了他设下的蛊，打乱了他的计划，我们两个才得以得到一线生机……”
“后来师姐带着季霄回到皇宫，解了我们两个身上的蛊虫，才是真正让我们获得了自由。”
两人的声音都很有辨识度，顾央央不用看谁的嘴巴在动，也能听出是谁在说话。
虽然两人说着不幸运的往事，但他们的语气却越发轻松，有一种卸下了所有伪装与重担的感觉……
“师姐，若不是那时还受老怪物牵制，我们是真的想将你永远留在皇宫里……”
江止思与江梓青忽然停下脚步，皆是满眼含笑地看着她。
顾央央不明所以，但又心有所感。
果然自身后出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了她的腰肢，丰满又妖娆的狐狸美人将她抱个满怀！
“央央～该跟我走了……”美人卷着尾音说着。
即便顾央央同为女子，她的心也还是忍不住地颤了颤。
毫不意外地，她又被绯楠半路拉走了。
顾央央：“……”
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趁着她外出散步，拉着她搞接力……
绯楠占据着先天的性别优势，是绝不会满足于牵牵小手的。
她一边搂着顾央央往前走，一边九条尾巴将顾央央缠的紧紧的，一路上黏糊得不行。
她虽然也有一番话要对顾央央说，但她每一句话都翘着尾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央央～你都不知道我以前过得有多惨，孤零零一只狐，没有实力的时候，到处受人欺负。”
“我与燕芜之间有着旧仇，他曾将我打落原型，并荡平了我的山头，让我百年努力毁之一旦！我那时躲在清水镇修养，妖族修炼本就不易，更何况是狐族。”
“我原本以为恢复实力，至少还要等上个百年！但是自从遇见了你，一切便好转了！”
“跟在你身边，我不仅极快的恢复了实力，还向燕芜报了仇！”
她勾起红唇，露出一个妩媚多姿的笑容，媚眼如丝。
顾央央却问道：“你何时向燕芜报的仇？”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绯楠听闻，顿了顿。
但还是说道：“是那只人鱼。”
她说着，一直观察着少女的神色，飞快地说道：“当初燕芜发了疯要杀自己的分身，那只人鱼濒临死亡，我刚好路过，想起了与燕芜之间的仇怨，便干脆了结了那只人鱼，吞下了他的人鱼心……”
“但是央央你放心，我可没有杀它～我动手其实也算帮它尽快了结痛苦……”
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而顾央央在良久的沉默后，只叹息了一声。
事到如今，燕芜便是人鱼，人鱼便是燕芜。
二者本质为一人。
这样自己杀自己的事，她一个人纠结也无济于事，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