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穿着大红喜服在神明的注视下,僵着身体很拘谨地躺上那张古色古香的大床上。
她紧紧抓着红色蚕丝被的边缘,身体绷的很直。
平心而论,这是她经历过那么多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进展速度如此之快的,别扭之余还有些奇怪。
大概是感觉到了女孩子的不安与紧张,神明忽然俯下身,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四目相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引导,浅色的瞳孔里氲着几分柔和。
他道:“睡吧,我会在这陪着你。”
温凉的触感从额头席卷至全身,阿宁盯着神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呆呆地眨了眨眼,望进了一双不动声色的浅色眼眸里,那眼底是她自己的模样。
阿宁舔了舔唇,小心地往下咽了口唾沫,手紧紧地绞着被子,她心想,原来神也并不全是不食烟火。
比如,他会贴贴。
不过对方给人的感觉很柔和很安逸,她倒是不怎么排斥,只是不懂他要贴多久。
阿宁这样想着,神明就抬起头,清透的皮肤在偏黄的光照下显得格外细腻,平和温润的眸子微微弯起。
然后就见他掀开被子一角,循规蹈矩地躺了上去。
偌大的房间里烛光昏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闻着悠然又平和。
四周诡异的安静,阿宁闭着眼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跟心跳声,明明困的不行,可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惹得她一直胡思乱想。
阿宁侧了一个身,手摸到了腕间的那根红绳,她摩挲了一下,蓦地睁开眼。
睡在她旁边的神明躺的板正,黑色长发如倾洒的月光散落在红色的床单上,雪白皮肤在黑红之中格外显眼。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长发,手感与腕上的红绳一样,清凉柔顺,像潺潺流淌的溪水,还有股淡淡的雅香。
她想,大概是沾染了屋里的檀木香所致。
圣洁漂亮的神明阖着双眼,他精致的五官被隐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中,瓷白的双手规矩地搭在被子上,安静的像一尊完美无瑕的雕像。
鬼使神差的,阿宁挪着身子悄悄地往他那边凑过去,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她仔细盯看了他一会儿。
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也没有看到他胸廓的起伏,她不禁有些好奇。
神明睡觉是不用呼吸的吗?
阿宁撑着床起身,视线落到那张出彩的脸上,静默了会儿,她俯下身,耳朵在距离对方两厘米的距离停下。
认真的听了会儿,阿宁确定他没有呼吸。
“阿宁在做什么?”
倏地,一道平静无澜的嗓音在耳朵里响起,阿宁怔了怔,猛地转回头,视线毫无征兆的撞进了神邸柔和带笑的眼睛里。
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阿宁努了努嘴,半天没有个所以然,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好,而后还不忘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眼。
女孩子的嗓音娇软,从被子里传出来低低的,语调细微,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味:“没做什么啊,只是才想起,你都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是我的疏忽。”
对方轻叹出声,支着脑袋侧身注视着杏眼清亮的女孩子,缓缓启唇:“阿宁唤我司衍便好。”
“司衍?”女孩子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闷闷的,但语调却很轻快。
司衍听见小妻子低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一种很微妙的情感席卷全身,很奇妙,也很喜欢。
他微微勾起唇角,眉目温和的像是庙里那些被供奉的神仙,淡泊从容的温声道:“嗯,只不过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人喊过了。”
阿宁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的她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怅惘的意味,把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整张脸,她问:“为什么呢?”
他回:“大概是我存在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这世间如今只剩下他一个神。
随着现代社会的推移与发展,从前那些危害人间的邪祟妖魔已经全部消失殆尽,而神的诞生本就是为了维护人间,如今人间平和宁静四方神使自然就循着这世间的演变而消失灭亡。
瞧这阿宁疑惑的小眼神,司衍含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快睡吧。”
他一说完,阿宁就感觉睡意忽然来袭,眼皮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而视野中最后出现的是司衍那张平静的面孔、还有略带忧郁的眼神。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