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大姐，你怎么还哭了？”
肖恩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政治清明，大家安居乐业，谁会喜欢背井离乡呢？可是自从一百多年前那场大战开始，这世界就变了样子，直到今天强敌入侵，内部动荡，可统治者们还是高高在上。鱼肉百姓、作威作福、不思进取，跟他们相比，也就只有高塔才能让我们安心了。”
徐飞航感受到肖恩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甲午城看反抗军政府和平民时确实有不平等的感觉，而船上的商贾巨富也不在乎底层死活，毕竟到最后就算败了携重金逃到星屑占领区也能混个全家太平。“吉塔港镇也是你说的这样吗？”
肖恩摇摇头，“不，本尼迪克特将军是难得的正直军官，可是这一个弹丸小地又翻不起什么大浪。这里就像个孤悬海外的小岛，没什么战略意义，到时候就算固守住了也会被困死。”
徐飞航也意识到，看似帝国的情况比共和国好了一些，但是时间长了还是容易受到封锁，到时候找UDCI就更加困难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提高自己的实力，这才是行走江湖无虞的硬道理。“又跑题了，咱们还是接着说异术的事儿。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术式联盟说完了。”
肖恩挥动法杖，半空的图像缓缓变化，流光溢彩引人注目。图像与肖恩富有磁性的声音重叠在一处，关于异术的知识再次流入徐飞航的头脑之中。除术式联盟外，还有一个异术组织也同样古老，这个组织同样不依赖于神明，而是凭借着出生入死的磨练造就了神一般的杀人技艺，这就是“深林利刃”。深林利刃的创始人叫阿泰尔，此人的故事广泛流传于民间，不只是深林利刃的成员，就连普通百姓也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阿泰尔具体是什么时间段的人并不可考，他似乎没有真正存在于历史上的时间，而只是一个民间传说中的形象。此人精通武技和暗杀技术，他花了几十年来磨炼自己的技艺，终于在某一天成功杀死了觊觎人类大地的怪物，成为了全人类的大英雄。人们从未想过不依靠神明，只凭借自己的力量挑战怪物，阿泰尔做到了，他鼓舞了人类这个种族的信心。从那时起，无数人争抢着学习他的技艺，深林利刃这个由阿泰尔弟子组成的武装团体也正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最初的深林利刃是为了保卫年长的阿泰尔设立的武装机构，但阿泰尔死后这个组织就变成了独立的武装力量，随时都威慑着那些昏庸无道的君王。对于不得民心，鱼肉百姓的国王而言，深林利刃的人随时可能潜伏在阴暗角落取走他们项上人头。这个组织的成员精通武技和暗杀，他们的行为非常隐秘，据点也不为大众所知。不过近些年深林利刃内部出现了些许分化，有很大一部分投靠了皇室，在为皇帝训练侍卫，也可说是与他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如果说“术式联盟”和“深林利刃”是古老的活化石，“钢铁雄心”、“高能艺术”和“进化之眼”就是孙子辈的了。“钢铁雄心”的技能最早是由共和国的正规军创造的，行军打仗的士兵们开发出有利于战场作战的一些能力，但那时还远没有形成组织。真正将其发扬光大还是在星屑入侵以后，共和国的反抗军们将这些技能改良并加以传承，这才形成了“钢铁雄心”团体。这个团体的创始人应该说是余烽，他是上一代共和国反抗军的首领，可惜他死于反抗军内部的一次哗变之中。“钢铁雄心”的组织相对松散，不像其他组织那样，入会和退会有个相对严格的标准，他们是四海之内皆同志，只是从比例来讲成员中仍然是军人占比最高。“高能艺术”是帝国皇室贵族创建的组织，最早起源于火器制造局。火器的制造一直被国家垄断，而这群制造局的人经过不间断地折腾，研究出了大量可以配合火器和爆炸物使用的技能。最早这群人只存在于贵族阶层，无法开枝散叶，所以也不能称其为异术组织。关键的变革者是一个娶了贵族小姐的平民，这人叫阿尔费德，曾经在帝国教会大学任职，醉心于武器装备的研发，在他接触到这些技能后就将其广泛传授给大学的学生。由于“高能艺术”的异术普遍依赖于武器，相对好学，于是广泛地传播开来，深受平民百姓的喜爱。“进化之眼”就更早了，其实满打满算，到今天这个组织也只不过刚刚建立了十年。十年，听起来很长，但对于一个需要传承几代人才能爆发出足够影响力的异术组织来说，简直就是白驹过隙般不值一提。正常的异术组织需要上百年才能扩充门徒，形成脉络让国家承认，但“进化之眼”反其道而行之，这个组织的所有宗旨针对的都是特殊人群。这些特殊人群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极端的人体改造主义者，他们认为赛博朋克的义肢改造才是人类进化的最终方向，所以整天想着替换自己身体部件。另一部分人就是蒋小红这样的残障人士，因为先天或后天的原因导致身体残缺，“进化之眼”便可以为其安装假肢。由于进化之眼所做的改造过于奇异，因此名声大噪，批评者认为用机械代替器官是对人类的羞辱，支持者则认为其带有很强的人道主义关怀色彩。但无论如何，这个年轻的组织在九大异术团体中都是最特别且上不了台面的一个，他们的诉求仍然不符合主流价值。以上的九大异术团体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其中的人才筛选标准和教学体系也全然不同，这些团体可以简单分为有神论和无神论两种派系，但这并不会引起任何的争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自由。徐飞航听了这些，对九大派系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现在看来想学“起源造物”的异术是难如登天，如果肖恩不愿意传授法术，那他就只能另请高明了。如果必要的话，向本尼迪克特将军学习星屑的异术倒也可以。徐飞航突然想起本尼迪克特提到过“序列”这个词，便请教肖恩这个词汇的含义。肖恩一挥法杖，半空中的光点排列成一座三角形的大山，整个山由上至下被分成六个部分，旁边标有编号，最下层是1，最上层是6。“这是一座山，爬山的话一定是从第一层爬到第六层。异术学习也是这样，我们把入门级称为一级，而异术组织内的最强者是六级。不同的是，每个异术组织一到六级的身份名称并不一致。”
徐飞航回想了一下，慢慢说道：“我的一个朋友也是术式联盟的，他说他是‘求道者’。”
肖恩点点头，“‘求道者’是第二级，而我是位于第三级的‘观星者’，比他强一些。在他前面的叫‘学徒’，而在我后面的分别是‘奥术大师’、‘高塔贤者’和‘智慧化身’。”
“如果说自己通过锻炼也可以增长实力，而这个只是单纯的称号的话，争取名号的晋升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在组织内部的晋升代表着能调动更多的资源，并且每晋升一级，就能习得与等级相对应的一个异术技能。当然，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原创异术技能，但这个等级技能是非常实用的，它会让你对异术的理解运用达到新的台阶。”
看着徐飞航迷茫的样子，肖恩轻轻抬手，一圈细密的冰霜浮现在她的身体四周形成了旋转的装甲，“你或许见过这招吧？”
“见过，我朋友也用过这招，很明显它不是第三级的异术。”
“嗯，你说的没错，这是每个法师都要掌握的自创技能‘寒冰装甲’，用于保护我们孱弱的身体。但是你要看仔细了……”肖恩原地转了个圈，那些冰霜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块，如同钢铁侠的纳米装甲一样爬上了肖恩的全身。冰霜首先凝固成头盔的形状覆盖在她的面部，随后又覆盖在手腕、手臂、胸部、背部、大腿、小腿，直到全部覆盖完成，肖恩已经成了一个身披透明装甲的女战士。“来打我试试。”
肖恩看徐飞航有所迟疑，于是大声说：“别愣着，你出全力打我！”
徐飞航只得深吸一口气，凝聚全部力量到右拳上，对着肖恩身上装甲比较薄弱的侧腰部位打去。肖恩不躲不闪，徐飞航的拳头刚一接触肖恩的腰就感觉力道被卸掉了大半，定睛一瞧才发现那些冰霜跟长了眼睛似的，从其他部位集中到腰部，并变成了类似雪花的松软质感，一拳打上去就像打到了棉花上。“这就是第三级的异术，叫‘极寒装甲’，重点在于利用快速施法对保护自己冰霜收放自如地控制，让它能在各种情况下最大程度发挥作用。”
徐飞航点点头，内心啧啧称奇。薛飞的“寒冰装甲”他见过，跟这种智能型护甲比完全就没有可比性嘛！但是当时本尼迪克特说的是3-3，中间还有一杠，这又是什么东西呢？带着这个疑问，徐飞航再次发起了提问。肖恩听到这个问题笑了笑，她说：“前面的‘3’代表第三级，而后面的‘3’代表对异术的控制力度，这两者组合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异术掌控者的序列号。至于对异术的控制力度，也是要经过异术组织的评测才能确定的。”
徐飞航不解道：“这有什么意义呢？随着等级的提高，实力自然增强，这个控制度难道有什么其他意义吗？”
肖恩笑着让徐飞航用一次异术试试，徐飞航对着肖恩发出了“血源诅咒”，迟缓效果只生效了一秒，肖恩很快就解开了束缚。“同一个异术，用得好的人能发挥出全部功能，用得不好的也许只能发挥出百分之二十，在这种情况下，等级一的人未必就赢不了等级二的人。你的这招‘血源诅咒’可以看出经过了改良，但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要是只是为了减缓对方的速度，还不如直接带一罐强力胶水呢！”
徐飞航苦笑道：“也就是说序列为‘1-3’的人很可能打败序列是‘2-1’的人喽？”
肖恩轻轻点点头，顺便收回法杖，半空的星光也瞬间消失不见。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好了，本尼老兄给的破任务完成了，往后可别再找我了。”
徐飞航知道肖恩想尽快跟自己撇清关系不再传授异术，但也别无他法，教人这东西是没法赶鸭子上架的，否则万一故意教错点什么，人可能就练废了。“我的天赋铁定是得浪费，你不教我我也得找别人学，因为我必须干掉波西那个人渣，多留他在吉塔港镇一天都是祸害。”
肖恩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徐飞航，“别闹了，小子。他是防务总官莱西的人，就算你真帮助本尼迪克特完成任务，你确定他就一定会为了你杀掉他吗？我承认本尼老兄确实想占领吉塔港，可是你真以为吉塔港的驻军里就没有异术掌控者吗？”
肖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河畔，只剩下徐飞航还在沉思。肖恩说的对，将军的算盘打得很响，他或许会兑现承诺，但这不知道要等多久。即便如此，那个波西也必须得到惩罚，如果将军不去处置，就由我学完异术去亲自了结他的性命吧！徐飞航这么想着，拳头不自觉地被握紧，在皎洁的月光下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