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真的太痛了！”
南卿哽咽着，说出了连续的一句话。
路星言跟南卿离得很近，南卿脸上的泪，滴落在他的脖颈里。
那泪珠滚烫，顿时烫得路星言一个激灵。
“我以为，每天躺着才是最痛苦的，可是这复健，比躺着痛苦百倍。”
这是路星言从早晨到现在，听到南卿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南卿，你现在所受的痛苦，都是为了你以后重新站起来做准备的。”
南卿看着路星言坚定的表情，似乎想尽自己的力气，给予她勇气。
人都是惰性动物。
心灵上的痛苦可以排解，但肉体上实质的疼痛，却只能靠忍。
以前。无论是手术，还是检查，都是可以通过麻药来熬过最难受的时候。
可复健，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本来幻想着，可以再次站起来，甚至可以继续跳舞。
可现在她觉得，哪怕站起来，都是奢望。
路星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更不知道去怎么安慰一个生病的人。
“南卿，上天给我们的诸多磨难，是为了让我们将自己打磨得更好。听说你一直在国外上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路星言说着说着，忘了后面的话。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直接一个尴尬在那。
他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圆寸头。
“我的意思是，这是上天在考验你的心性，这一关你若是过去了，以后必定会有更好的事情等着你。”
也许是自己的胡说八道吸引了南卿的注意力。
她真的没有在继续哭下去。
路星言继续说。
“放心吧，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南绾，你的爸爸妈妈，我们都一直在。”
南卿看着路星言。
“你也会陪着我么？”
路星言一愣，他不明白南卿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她太脆弱了，需要人陪伴。
路星言笑了笑。
“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也会陪着你。”
路星言见南卿不哭了，拿出棉柔巾擦干她眼角的泪。
电话响起，是南绾发来的短信，说已经跟医生谈完了，可以回去了。
路星言看南卿说话利索，猜想是嘴里的糖已经融化。
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一颗。
“这个是柠檬味道的，大概会有一点酸，不过我觉得一直甜的糖就不好吃了，酸酸甜甜的才更加美味。”
南卿吞掉路星言手里的糖，扯了扯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路星言推着南卿跟南绾汇合，然后又将南卿抱回车上，驱车往回走。
南卿像是累极了，躺在车上，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因为大家的情绪低落，还是怕打扰她睡觉，一路上车里一直都很安静。
路星言将南卿送回楼上休息，又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南绾正在给养父养母说医生的评价，根本没注意到路星言就站在身后。
“爸妈，这是姐姐的评估报告。评估的结果不是很好。”
云岚这一天心情简直是低落到谷底。
先是听说女儿的状况不好，又是听到女儿的惨叫，现在又直接看到了评估结果。
她忍不住又掉眼泪。
“妈，你先别急着哭。我说不好的意思不是说没救了，而是说整体评估下来的结果不太顺利。”
南绾叹了一口气。
“姐姐今天的惨叫是在评估腰背肌肉时牵扯的疼痛发出来的。”
“姐姐本身是跳舞的，腿部肌肉发达，但是因为一直躺着，所以腰背肌肉有些萎缩，但痛觉神经还在，这是好的状况。不好的就是，姐姐的脏器曾经衰竭，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也不能长时间做康复训练。所以，大夫给的评估建议，每天两小时的练习，大概要坚持2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很短。
他们曾经都以为，南卿会一辈子躺在床上。
甚至可能早早地就走了。
现在说两年就能重新站起来，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但是又一想到，两年，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都要日复一日的经受康复治疗训练，这需要多大的毅力。
“要不然，明天我让舅舅再联系一下其他评估中心，我们重新再换一家？”
南岳摇了摇头。
“我在车上的时候已经给朋友打过电话了，这家康复中心，确实是很权威的地方了。”
路星言急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有别的地方，做的康复，不这么疼。”
这次南绾出来否定。
“康复训练，哪有不疼的。当初楚昀疼的满头汗也在坚持呢。楚昀还仅仅是腿部肌肉不发达，我姐姐是全身肌肉都需要锻炼。楚昀这都三个多月了，走路依然不顺畅，偶尔还会摔跟头。”
南岳揉了揉太阳穴。
“还是等南卿醒了，跟南卿商量吧。”
谈话就此结束。
南绾送路星言出门。
“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路星言揉着脖子。
“都是朋友，就不要见外了，我最近没戏，如果有需要我的可以叫我。”
南绾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直接将路星言送到大门口。
刚出去，就遇到回来的楚昀。
路星言跟楚昀寒暄几句，上车走了。
南绾心情不好，也没了跟楚昀斗气的心思，站在那等着楚昀一起进门。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南绾也没有在说话。
楚昀看出南绾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是不是姐姐的检查不太顺利。”
南绾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姐姐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所以复健的时间可能要延长一些。”
楚昀是知道复健的痛苦的，像是把自己短了一截的筋再次拉长，每次都要有肌肉酸疼的感觉才能有效果。
自己练了三个月，一想到那些器械还是觉得打怵。
楚昀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无法安慰南绾，只好安静的陪着她慢慢的走。
南绾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楚昀。
她调整一下心情，找了个话题。
“你不是说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忙，晚上不回来吃饭么，怎么又回来了？”
楚昀轻叹一口气。
“明天是我祖母的六十大寿，老宅那边会有个宴会，我想……带你回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