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潮生夹着包、捏着票子,傲慢地从众人面前走去交款,这女孩子更是扬着脖子,傲慢地翻着白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何帅摘下太阳镜,又选好一件灰白色的貂儿,中规中矩,十分耐看。
就这会儿,何帅问那女孩:“这老头儿叫陈潮生吧?”
女孩先是惊讶,随后又觉得巴结陈潮生的人不少,说不定眼前的就是这种人,更加傲慢地翻着白眼:“老头儿老头儿的,也是你该喊的?记得,叫陈先生。”
无知又傲慢。
何帅虚心地接受教训,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说:“我可听说,他有好几个老婆呢,国内国外,说不定还有在外面染病的呢……”
“染病?什么病?”女孩子不解,完全没意识到何帅的胡说八道。
“还能啥病?x病呗!漂亮国你不知道?没听说过吗?”孔炳宗接过话,一副对陈潮生十分了解的模样。
女孩渐渐蹙眉,转过身不理会二人,但是他俩的话却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何帅跟孔炳宗还在聊天:“这陈潮生啊,在源县就骗了好几个了,其实不是啥大款,装大款还差不多。”
“啧啧,听说走到哪就骗到哪儿,花女人钱,不要脸。”
说到这儿,何帅轻轻拍了下女女孩子肩头:
“不过对你可能是真爱,从别人那骗钱给你花,你可得好好珍惜。如果按照诈骗定罪的话,你也就算是个善意第三人,应该也不会判你刑……”
“判刑……”年轻女孩子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别的见识,听到这话,再看何帅那笃定的眼神,以及高大上又听不懂的字眼儿,瞬间就被吓住。
陈潮生高高兴兴地回来,走近后就举起盖好章的票子,“宝贝儿,穿上你的貂,好好漂亮地呦……”
女孩显然有些胆怯,强行堆出些笑意,尽管营业员已经递上袋子,也没第一时间去接。
何帅顺势接过袋子,冲着陈潮生一笑:“姐夫,给我姐买貂儿啊?我给她带回去吧。”
陈潮生回忆了一下,方记起他是谁。
不过,自从马三被捉回来、陈铭没要那笔回扣,到马三被抓进去,何帅和冯进忠对陈家的威胁就算彻底解除,陈潮生自然不会把何帅放在眼里。
“不要胡说,谁是你姐夫?!”陈潮生邪笑,露出一颗大金牙,顺势还伸手揽过旁边的女孩,明晃晃地挑衅。
何帅丝毫不被影响,就像看市场上的耍猴戏一样。
“姐夫,你不用不承认。我知道陈铭那你不担心了,可我姐还活着呢,你要是非在我们国做出点啥不合规矩的事儿,报个警,给你定几个罪名,那也轻松。”
随后,何帅给陈潮生数了数,什么强迫罪、流氓罪、拐卖妇女罪、诈骗甚至间谍罪都给他安排上了。
说完,何帅眉毛一挑:“就算这几条都没有,人家要是按条查起来,也得查上个把月,到时候你签证就过期了,就可以再加一条非法滞留。”
“你……别以为我不懂……这不针对外国公民。”陈潮生强行镇定。
“呸,还真以为我叫你声姐夫,你就高人一等啊?”
说着,何帅指了指旁边的女孩:“你信不信,就连她到时候都得一起查,万一这个祖上不是根正苗红,后果你比我清楚……”
一番话下来,没咋吓到陈潮生,倒是把那女孩子吓得急忙摆脱陈潮生,连连摆手说自己只是个路过的,不认识陈潮生云云,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了。
陈潮生眼见自己花钱哄了好几天还没尝到滋味的就跑了,气不打一处来。
“姓何的,我可警告你,少拿这套吓唬我啦,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沉不住气了,何帅暗忖。
何帅微微一笑:“陈铭一家子,有你这样的海外关系,只恐怕上面都不知道吧?”
“哼,以为别人跟你一样愚蠢?我们早就撇清关系,你少给人乱扣帽子啦!”
说着,陈潮生伸手去拽貂儿。
拽过来后,陈潮生跟营业员说要退掉。
何帅由于刚才给营业员留下极好的印象,此时他仅仅一个眼色,营业员就梗直脖颈说不行。
这么多钱买了一件又粉又蠢的貂儿,陈潮生跳着脚喊退货,然而这一招着实没用,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那外地口音以及刚才的傲慢。
何帅拍拍陈潮生:“省省力气吧,我劝你还是给我吧。”
陈潮生怒气冲冲:“你算老几?!”
何帅索性挡住陈潮生去路:“在家老几也不算,在这儿就是老大。”
不等陈潮生骂人,何帅就低头对他轻飘飘说了几句话,这话说完,陈潮生也安生了,任凭何帅夺过装貂的袋子。
“我有一点没说清楚,只要你按照强迫罪收押,哪怕只是拘留候审期间,那里也有多是人等着伺候你……”
肯定不是踩缝纫机啊,拘留所没那么人性化,尤其关在一起的难兄难弟。
陈潮生离开后,何帅用这粉色地换自己后来选好那款,还找回一千多块钱。
两人提着三个袋子离开,孔炳宗不解:“你后来买的那个是老款啊,不时兴了。”
何帅点点头,但是便宜啊,反正也不能退,倒不如余些钱出来给庞丽巧,就算帮陈潮生做点善事。
天寒地冻地来松江一趟不容易,何帅还要跟洪远邦介绍的外贸商人见面。
这商人有俄国人血统,特殊时期跑出去,如今白发苍苍地回来,一口地道的大碴子口音和老毛子话无缝转换,为人肉眼可见地圆滑,但不知是不是上年岁的原因,对何帅还颇为热情。
这人的汉语名字叫那宝兴,祖上是满洲镶黄旗大地主,母亲是俄罗斯族,他是地地道道地混血。
二三十年代,东北大地主流行娶老毛子小姑娘当偏房,他们那家也不例外,所以这人皮肤很白,眼睛颜色也浅,还贼能喝酒。
改革开放以后,大伙儿都忙着赚钱,周全自己的小家,根本没人在乎从前那点旧事。
从那时起,那宝兴就开始两边跑,也从原来多在海参崴,到如今多在松江,如今那边局势动荡不安,更是不想回去了。
攒了半辈子的钱,他在松江开了家俄式餐馆,特色就是有歌舞表演。
稳定下来后,他也不愿意再四处漂泊。
“偶尔也是要回去,证件的事不敢马虎。”那宝兴喝了几口伏特加,鼻子头和脸蛋就开始发红:“冬天能不回去就不回去,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
何帅问了几个关于如今双方贸易问题,那宝兴感慨:“你能看准这商机,说明你聪明,可这买卖真不好干!”
何帅当然知道这些,再有一年,苏联解体,物资更加匮乏;而93年火车大劫案的报道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