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我掌舵。”胡长贵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如何才能顺利脱困,他三步并作两步进入货轮的指挥室,从沈自衡手中将轮盘接了过来。
不得不说,胡长贵的手艺的确不错,船运行的速度慢了不少。
但那半截船却幽灵一般始终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背后。
须臾,贴着水面飘曳来了一声短促的呻吟,那呻吟转瞬即逝,但却清晰无比,以至于船只上每个人都听到了。
孙巧云魂飞魄飏,面色煞白的她咕哝了一句,“你们听到了吗?有人在叫。”
大家不约而同点点头。
林夏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一艘支离破碎的船似乎正尾随了他们而来,而现实是,略回头确乎可以看到那半艘船。
“疼,疼啊。”
这一次,那声音更大了不少。
“救命,救命啊。”
声音似乎是从半截船上发出的,林夏将火把朝空中一丢,光芒照耀之下,依稀仿佛可以看到对面船的窗户上悬挂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人,那人摇摇欲坠,眼瞅着就要掉到深渊去了。
很显然,那人将他们当做了救命稻草。
“救命啊,求你们了,我用金银珠宝来酬谢你们,救命啊。”那人神色痛苦,伸出的手有气无力的颤抖着。
“咱们靠近?”
实际上,是那半截船在悄无声息靠近他们。
林夏始终不知道是荡漾的水波做了推动力让这船只不知不觉靠近,亦或者这半艘船在鬼使神差靠近他们。
沈自衡指了指那人,“你看此人,他的手用力的抓住木窗,肩膀上的肌肉盘虬卧龙,那双眼目露凶光,固然是呼救,但却中气十足。”
“且让我问一问他是怎么样受伤的?”
沈自衡看看深渊内不断靠近的半截船,“阁下是怎么受伤的?
“我,你说我吗?”
那人火速转动了一下三角眼,吞咽一口唾沫后,急乎乎作答:“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呢,我是被海贼给袭击了,他们将我的钱财洗劫一空,天呢,天呢。”
沈自衡回头,“他在撒谎,刚刚他说会用金银珠宝来酬谢咱们,但此时此刻却又说自己被洗劫一空了,既是被抢劫,自然一穷二白,如何能给咱们钱?”
有血液顺着窗户流淌下来,滴滴答答。
沈自衡又道:“哪里有人这般流血还不死的?”
他们统一决定,既不会协助这人也不要理会,让他自生自灭。
苏赫巴鲁回头看看那人,“快走吧,不要磨磨蹭蹭,我看此人绝非善类。”
林夏眼神怅惘,心有不甘,皱皱眉道:“当初我们看你也绝非善类,但到底还是将你给救了,要天下人都和你一般两手一摊不作为,只怕再也没有人见义勇为,雪中送炭了。”
“请鬼容易送鬼难,夏小姐你哪里知道里头的利害。”
林夏从未做过见死不救的事。
她咬咬牙,“夫君,救了吧,不然我于心不忍。”
向来心软的孙巧云如今也变了一个人一样,“夏夏,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
“你去问。”
孙巧云站在甲板上,“这位兄台,你的伙伴遇难多久了?”
“十一天了。”
那边完不假思索就回应。
孙巧云不再理会此人,回目看看林夏,“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怎么可能对天数记的这么明白,二来十一天的时间此人在吃什么呢?难道十一天都没船只到这里来吗?”
林夏的恻隐之心彻底湮灭。
是的,这人从头至尾透出一股莫名的邪气。
“我让胡老爹加快速度。”
林夏进船舱,胡长贵累的气喘吁吁。
毕竟是年老体衰之人,既要提防两边的绝壁还要注意水下的危险,这对他来说是身心俱疲的挑战。
林夏将后面的事说了出来,胡长贵急忙加速,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幽灵船,你们看到的船哪里是半艘啊,海贼的船就是这样的,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就在林夏和胡长贵言来语去的时候,忽而船只停住了,两人大惊失色,林夏急忙从指挥室跑到了后面,定睛一看顿时傻眼了。
那半艘船上多出了不少凶神恶煞一般的男子,有人丢了奇形怪状的爪子过来。
那爪子落在船帮上用力拉扯一下就入木三分,紧跟着半艘船轻而易举就靠近了他们的船。
沈自衡握着武器和这群人打斗,奈何他的伤还没痊愈,且这群家伙人多势众,络绎从对面的船给闯了过来。
此刻林夏才看出端倪,那的确不是什么半艘船。
在浓雾消散后,林夏发觉那船是一个造型独特诡异的完好船只,却非要做成半艘的模样。
很快那群人就到站在了众人对面。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留大胡子的男人哈哈大笑,他叉开双腿站在众人对面,一派高高在上的模样,从这形态看,大约此人是他们这个团队中独一无二的了。
“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蛋,一般人看到我们这幽灵船都是敬而远之的,你们居然还想亲近我们,如今大爷来了,哈哈哈。”
这家伙乐不可支。
沈自衡咳嗽一声,站了起来。
他身躯趔趔趄趄,但依旧保护在众人面前,孙巧云凑近苏赫巴鲁想要将他搀起来,苏赫巴鲁气喘吁吁,一把抓住了地上的一把刀。
众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那呼救的男子纸鸢一般轻盈坠落在了船只上,林夏一看,此人浑身完好无损,刚刚的确是障眼法鬼把戏。
她悔不当初。
那人看看林夏,“小丫头,这艘船上就你有点良心,但这是狼心狗肺才能生活的世界,咱们今天就算是放了你,你们也不过只能苟且偷安一时,渤海湾的英雄好汉多了去了,大约就是你们口中说的“海盗”了。”
林夏盯着那人。
刚刚距离远,大家只能看到那人侧脸,此刻另外半张脸暴露出来,大家定睛一看,见那半张脸恐怖无比,一条刀疤犹如纵贯线一般划破了他的耳朵和下巴。
有个小喽啰冷笑,嗤之以鼻道:“二当家的,和他们废什么话呢?杀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