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喜欢吃橙子，燕子给这个五岁半的小孩儿起名为橙子。
“我必须找我弟弟去，他可能在附近呢。”
“真贪玩，这么冷还不回家？”王南坡挪动屁股，躲了一下头顶的水流。
其实燕子说错了。
那里是外面下大雨，这里下小雨？
分明是外面里面同时在下雨，且并无大小之分。
看燕子出门去了，林夏起身，站在瓢泼大雨中看着远处的滚地龙。
对面有个老奶奶，她头发花白，她颤颤巍巍走了过来，林夏唯恐老人家跌跤，急忙伸手去搀扶，那老人家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口袋。
“我今天到郊外去了，我弄到了一点青稞面，这个好吃，送给你们解解馋。”
如这老奶奶一般的乞讨者已是这群人里头年龄最大的了，她到对面去不会索要到任何东西，甚至于会被人毒打。
有一次有人送了马犬来追她。
那群人嘻嘻哈哈的笑着，似乎这是很好玩的游戏。
在这里，死个把乞丐从来是见怪不怪的事，没有人会因为乞丐的死亡而殚精竭虑，其实有钱人倒希望城里头的乞丐都死个干干净净。
但实际上，城中乞丐的数量已超过四成。
甚至于还在剧烈的激增。
这老奶奶跌倒在了雨水中，林夏急忙去搀扶。
“没有人管你们吗？”
“啊，管，天管咱们，咱们自己管咱们！”
“我的意思，”林夏蹙眉，“衙门不管？”
“啊，衙门！”老奶奶笑了，皱纹纵横交错的面上笑出了无奈与心酸，那种伤感让人无言以对，“衙门那群老狗，哪里会管咱们的生生死死，不毒打我们就算好的了。”
此刻。
对面一家花楼前面。
有个人抓了一个木头做的盘子丢了出去，一只马犬飞速跑过去，在空中稳稳地将木盘接住了，很快送到了主人手中。
那锦帽貂裘的男子送了一块牛肉干给马犬，马犬吃的干干净净。
不远处，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盯着那人在看，小孩儿馋涎欲滴，他看着看着就靠近了。
“呶，给你吃。”
那壮汉将牛肉干握住，高举起来，然后半蹲在了小家伙面前不远处，小孩哪里知道这是在戏弄自己？
他欢天喜地的靠近，但就在此刻，哗啦一下壮汉手中的牛肉干被丢在了面前，然后壮汉一脚踩在了上面。
小家伙想不到会这样，失落的准备离开。
那壮汉却一笑，“我丢飞盘出去，你要是比我家宝贝速度快，我奖励一块给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那壮汉将地上灰扑扑的牛肉干踢到了小家伙面前。
小孩儿捡起来，正准备狼吞虎咽，但就在这一刹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完全停住了。
他贪婪的深呼吸一下，让那肆意飘曳的香味进入鼻孔，他感觉自己比刚刚还饿了。
“橙子愿意和这狗狗玩儿。”
原来，这小家伙就是燕子的弟弟橙子。
“那咱们就开始。”
那壮汉丢了飞盘出去，橙子连滚带爬靠近，饶是他已经足够快了，但马犬却比自己更快，就在这一刹那，马犬获胜。
接二连三的战局都是马犬获胜。
橙子累坏了，也没力量和这马犬较量，他气喘吁吁蹲在了墙角，那壮汉却靠近，“你多大了？”
“五岁半了。”橙子胸无城府。
对方盯着他看看，似乎在审查什么，又好像在盘算什么，总之那双眼睛里蕴出了算计与阴谋，“你是那边来的？”
壮汉看着橙子破损严重的裤子。
那裤子里头露出了白色的芦苇。
他们没钱买棉花，芦苇是大自然的恩赐，这条河附近很多，穷苦人就用芦苇做衣服，但芦苇只要见了水就变得沉甸甸的，那壮汉伸手似乎想要抚摸一下小家伙的脑袋。
但很明显时常被人不怀好意教训的橙子吓坏了。
他躲避了一下。
那壮汉面色阴冷了下去，又道：“你可有什么病？”
“橙子身体健康，没什么病。”
“啊，哈哈哈，好好。”壮汉点头，“你和我到我家里去，为我劈柴！我送牛肉干给你吃，如何？”
橙子眼前一亮，顿时点头。
“我去，我去。”
那壮汉和橙子手牵手走到了一个门板黑漆漆的宅院内，才进入，看门的男子就笑着点头，“武三郎来了，三郎真是收获满满，每天有两脚羊送来。”
在城中，有不少恐怖的都市传说。
据橙子的哥哥燕子说，两脚羊其实是人类的俗称。
他们会将所谓的两脚羊屠杀了吃掉，据说能大补。
听到这两脚羊三个字，橙子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我……”
“我要回家啊。”橙子感觉不对劲。
但那黑漆大门就这么关闭住了，那马犬冲天而起，巨大的爪子压在了橙子的肩膀上，橙子顿时惨呼一声跌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等门再次打开，橙子却消失不见了。
那马犬在原地团团转，似乎很兴奋。
旋即，武三郎也走了出来。
他将一个钱袋丢上空，又抓住，嘻嘻哈哈笑着回家去了。
“来，赏你了。”
武三郎买了烧饼给马犬吃，那马犬得意洋洋跟在背后。
那马犬很有灵性，看到衣服华贵的人，这老狗顿时摇尾乞怜，看上去可怜巴巴，而一旦看到破衣烂衫的可怜人，这老狗的尾巴顿时变成了一根灵活摆动的棍子，哗哗哗的活动起来。
林夏看燕子没有回来，顿时着急。
众人也没心思在这里休息了，沈自衡道：“咱们就分开去找他吧，外面冷飕飕的，仔细别出了什么状况。”
“我走东边。”
“我走西边。”
“南。”
王南坡也站了起来，“我到北边去。”
孙巧云起身，走出去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一路上因了她的容貌，惹出了不少的祸端，此刻她抓了脏兮兮的泥水就朝脸上弄，很快就成了一个丑八怪。
林夏看孙巧云这样会保护自己，也放松不少。
溪见送了一把匕首给她，叮嘱她注意安全。
孙巧云嫣然一笑，“我知道。”
在此之前，孙诚为孙巧云安排了不少相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