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了。”
固然惶悚,甚至身体不争气的战栗了一下。
但他明白,有苏赫巴鲁在,他当勇往直前,不用担心任何。
门开启,有人提溜了一个巨大的木桶走了进来。
那人困倦极了,一面用木勺搅动里头的残羹冷炙一面骂骂咧咧,“都是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真是岂有此理!半夜三更我也睡不成还要来伺候你们,早死早超生,何苦为难我?”
在此人的眼里,孩子不是生命,不是造物主创造的伟大灵魂,而是草芥一般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对这群可怜的小家伙一点还不客气。
辱骂完毕,抓了木勺愤怒的将脏兮兮的东西挖起来倒在了小孩面前的碗里。
这群小家伙被折磨的厉害,此刻早是饥肠辘辘。
固然这是残羹冷炙,但在垃圾里头也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精华,譬如一小节鱼骨头或一段早被啃噬的干干净净的骨头。
大家开始吃起来。
这群小孩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唯一能让他们提起兴趣的似乎就是这些东西了。
从仓库出来,燕子长叹一声,“我们已经举步维艰了,想不到还有人打我们的主意。”
“你和一个小孩去聊了,”苏赫巴鲁明明在睡觉,却似乎捕捉到了发生的一切,以至于燕子好奇的“咦”了一声,“您怎么知道啊?”
“将来你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我教西藏密宗的武功给你,这里头有一门上古的瑜伽术,学了这个,你可以在冰天雪地里休息两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亡,你甚至可以在水下活动。”
燕子心向往之。
这才言归正传,“那小弟弟说人家会带他们到帝京去,会将他们送到什么地方给谁人治疗。”
“治疗?”
这变态且诡异的疗愈手段是苏赫巴鲁的认知或见识里头完全揣摩、思忖不到的,“如何治疗?”
“挖了他们的五脏六腑,或眼耳口鼻之类,去治疗那些患者。”
饶是苏赫巴鲁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免唏嘘,“这群独夫民贼总喜欢朝弱者下手,等将来你学艺有成,咱们挥师南下,不如将中京手收入囊中,那时天下大定,都是我的牧场。”
苏赫巴鲁看看远处。
他是如此野心勃勃。
小家伙凝望着他那魁梧挺拔的背影,慢吞吞启唇,“我能称您为父亲吗?”
“叫我阿爹,哈哈哈,”似乎,他早在等候了,听到这里胸臆之间顿有激越的暖流活动,燕子吞吞吐吐许久,那两个简单的字眼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出来,苏赫巴鲁倒很有耐心,他拿出一把牛耳刀,送到了小家伙手中,“一日为父,终生为父,将来你该对我言听计从,等你长大了,你去做长生天下的草原狼,驰骋跳跃,做那富有四海的天下雄主,江东独步!那时,阿公泉下有知也笑醒了。”
“阿爹。”
苏赫巴鲁情见乎词,伸手轻轻抚摸一下小家伙的脑袋。
两人回滚地龙,已是后半夜。
溪见去寻他们了,林夏和沈自衡躺在一起,沈自衡在思考当年的事,“天下本就是如此,有钱有权人为所欲为,朝廷也给他们撑腰,没权没势就活该变为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一辈子低人一等,想站起来却难上加难。”
“宏策是好人。”
“他果真是太子吗?”沈自衡看向林夏。
林夏皱皱眉,思忖宏策一切的行为,他走起路来器宇轩昂,说话富有力量感,挥斥方遒,似习惯了发号施令。
他拥有条理清晰的逻辑思维,聪明绝顶,触类旁通。
他能卧薪尝胆,也能忍胯下之辱。
他喜欢笑,似乎再恶劣的情况都不能改变内心的热忱与期待。
“我不得而知。”
在没实打实了解具体情况之前,林夏从来不会满打满算的说某些话。
“如果他是太子,我将杀了他。”沈自衡别过头,不去理会林夏。
朝廷,是他恨之入骨的罪孽渊薮,因了皇上的裁断,他父亲死在了流放途中,这一路来,他见识了拦路虎一般肆无忌惮的强盗,看到了不堪忍受苛捐杂税的可怜人,又亲眼目睹蛇鼠一窝,朝廷和悍匪沆瀣一气之类,更对朝廷没好感度了。
林夏不去申辩,只能静观其变。
就在短暂小憩的时候,苏赫巴鲁和燕子回来了。
“我们调查到了线索,”不等苏赫巴鲁回答,燕子已气喘吁吁道:“那群小孩被囚禁在了一个仓库内,他们遭人毒打,惨不忍睹,不少小家伙都被折磨致死了,听一个小孩说他们会被送到帝京去。”
“送到帝京?”
正在昏睡的孙巧云和王南坡都坐了起来,“到帝京做什么去?”
“我……”
恐惧犹如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猛兽,张牙舞爪,似乎要吃了他,燕子深呼吸一下,这才断断续续将那被囚禁的残疾小孩口中的话转述给了大家。
众人大吃一惊。
宏策太子已拿出自己的本子开始记述。
说真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群人这么心狠手辣?
而这样的罪孽居然就发生在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呢?
林夏当即气愤填膺,攥着拳头,“居然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当初的她兴许还相信朝廷是正义使者。
但经历了起起落落生生死死的如今,她明白即便是将此事申诉给朝廷或衙门也没任何结果,基于此,众人开始商量。
就连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王南坡对此都颇有微词。
“咱们帮忙去。”
“截胡?”
大家七嘴八舌聊了起来,王渔沉默许久,叹息道:“我之前……”
“如何?”
看王渔也参与聊天,众人调转了视线看向他,王渔慢悠悠道:“看到过朝廷的货轮,那时我就感觉不对劲,我以为他们运输了珍珠到帝京去,却想不到货轮内居然是活生生的小孩儿。”
而一想到那些小孩儿到帝京后即将面临被杀戮的命运,大家都意难平。
王渔又道:“我知道一条路,这条水路鲜少有人记得,但咱们几个的力量怎么可能将朝廷那巨大的龙舟给拿下?且龙舟内有不计其数的小孩儿,武艺高强的精兵,咱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