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小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向来人小鬼大，只是一瞬，耳边红晕便恢复如常。
他看着前后劳心劳力的世家小姐，不属于孩提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姐姐，谢谢。”
他当然知晓这是容卿刻意折磨她，故意将人差遣到自个跟前，思及此，心下越发不忍，“织姐姐，以后伺候沐浴这种事情，你交给其他宫人便可。”
沈如织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淡淡应下。
宫烛熄灭，她默默地退至外殿。
困意渐渐袭来，她缓缓合上眼。
偌大的寝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容卿脚步声极轻，借着蔼蔼月光，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嫌弃地撇了撇嘴，随手将其打横抱起，丢入偏殿。
翌日清晨。
沈如织揉着惺忪的睡眼，怔愣片刻，忽然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皇宫里的消息一向穿得凶猛且迅速。
她不知情的是，后宫已然炸开了锅，将他伺候小皇帝出浴歇息，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小皇帝终于开荤了，第一个女人还是她。
谣言莫名其妙，却如一盆冰冷的水将她兜头浇醒。
众妃嫔齐齐挤在她的榻前。
“织织姑娘，先前是我们不对，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们。”
她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眼神明亮的世家女，扶额。
“织织姑娘，是不是昨夜折腾太晚，你有些头痛？”
折腾...太晚。
着实是虎狼之词。
这些官家女都这么开放吗？
她艰难开口：“你们想多了，我与陛下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瓜葛。”
众人只当是她害羞，不好意思，于是故作理解，转而问道：“织织姑娘能否传授一下，到底是如何让陛下忽然开了窍呢？或者教教我们，如何挽回陛下的心？”
沈如织感觉眼前如百只苍蝇嗡嗡乱飞，她唤来春桃，将她们打发出去。
待人走后，她不由地思索，昨夜她明明是在小皇帝寝殿外间守夜，怎么回来的？
“春桃，这是怎么回事？”
春桃也一脸懵：“奴婢昨夜知道您要替陛下守夜，于是径自回了房间歇着，谁知您昨夜竟然回来了。”
主仆俩一头雾水，商量无果，索性不再纠结，人没事便好。
这一厢还未去议事殿，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竟然亲自来请，让她去慈宁宫一叙。
沈如织快速穿戴整齐，跟着掌事嬷嬷进了慈宁宫。
“快来！”太后神色比以往好了太多，眉间的愁绪也渐渐消逝，她看向沈如织，肌肤胜雪，长睫似扇，当真是一幅极美的皮囊，品行又极合她的风格，若是真的能收了宫当妃嫔，那是再好不过的。
沈如织瞧着太后呼之欲出的喜爱，心不由地狠狠颤了一下。
“臣女参见太后。”
“快来，不必如此多的虚礼。我听闻昨夜是你服侍珺儿的？”
沈如织微微颔首，开口道：“昨日臣女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宫女应做的本份，不值得太后挂念。”
太后神色讶异：“宫内传来消息，说是你已经...”
“那都是莫须有！”宣珺忽然自己挑帘进来，小小的表情甚是严肃，“儿臣参见母后，昨夜的事情是宫人乱嚼舌根，儿臣已派人澄清，并将诸人责罚。织姐姐的清誉不容践踏。”
他说完，不由自主地朝窗外看去，尽管没开窗，他依旧察觉窗外有一抹炽热的视线隔着墙正盯着他看。
压力甚大。
太后也并非非要强人所难，眼下瞧见皇帝似乎真的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于是便作罢。
“起来吧，咱们母子何须说这些客气话。”
沈如织手心浸了一层薄薄的汗，从慈宁宫出来时，脚步一软，差点跌倒。
容卿在一旁冷冷瞧着：“真蠢，走路没长眼吗？”
沈如织怒目而视：“比不得容大人毒舌，吐沫星子怎么没呛死你？！”
他拧眉，没明白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回偏殿的途中，沈如织方拐过一道门，忽地撞上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女子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刚哭过，沈如织模糊地想着，这个女子似乎是那日在沈如娇面前帮她解围的。
楚雪自顾伤心着，方才得了小太监传来家里的信，责骂她不承宠，是个废物。
这一厢还没来得及擦拭干净，便撞上了人。
在宫中哭诉可不是好事，她抬眼望去，见是沈女官，忽然放下心来。
“沈姑娘这是去何处？”
楚雪佯装无事，微微笑了笑，开口问道。
沈如织自认她这个人平平无奇，不过，着实不愿欠人情。
而上回楚雪的解围，还是让她记在心里。
“你是不是有心事？”
楚雪勉强一笑：“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沈如织将楚雪邀请到她的偏殿。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透过窗柩，在茶桌上晕染出暖意来。
沈如织听完楚雪的描述，有一瞬的无奈。
小皇帝年岁尚小，正是大展宏图之际，对于男女情事懵懵懂懂也不上心。
这实在是正常现象，放在现代，这叫少儿不宜啊！
不过这些话她只能埋藏在心里，面上不显，轻声道：“你是如何想的？”
楚雪鼻尖泛红，小嘴微微一撇，眼泪啪嗒一下子就坠在了桌上。
“我自然也想为自己挣一分前途，可是陛下他年纪尚小...”
沈如织轻叹，若是男女之情，恐怕她也帮不上忙。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屈尊，换一种身份先接近陛下吗？”
楚雪莹莹泪水就镶在眼眶里，欲滴不滴，轻轻点头。
“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沈如织捏了捏她的脸蛋，“当下，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把精神气睡得足足的，明日午时，你来御花园寻我。”
楚雪瞧着她明澄澄的目光，心内油然而生出一种信任感，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踏实。
是夜，沈如织不必再去伺候小皇帝沐浴更衣，不过端茶奉水这种事情还是没能免去。
出了偏殿，天际压了浓浓的几团乌云，遮天蔽日，星辰丝毫未见，还伴随着几声滚雷。
沈如织端着茶盏行至皇帝寝殿长睫微垂，并未抬眼：“陛下，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