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像是永远肿胀的眼睛,直盯着她的领口子里边儿。
“媳妇儿,昨晚没能跟你洞房,是我不好,我喝醉了。”
他居然对着凤西道起歉来。
“媳妇儿,要不……咱俩现在就睡?”
“大哥,我肚子饿了。”
凤西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说道:“大哥,我好饿啊。”
“那……这会儿我嫂子还在灶房煮稀饭,要不咱俩先……”
“先啥?”凤西故意装傻。
她的心警惕起来。
“你是我媳妇儿,我是你男人,你说咱俩能干啥?”
“可是,我肚子真的很饿。”
“嗯,肚子饿没有关系,我很快就完事儿,来吧。”
说着,一只手就拽住凤西的胳膊。
另外一只手朝他领子伸了过来。
凤西顿时觉得全身爬满了虫子,整个人都不自在。
麻杆儿考向她,口中浓烈的臭味儿呼在她的脸上。
凤西再也忍不住了。
“呕”的一声,。
她吐在了床上。
麻杆儿瞬间就站起。
惊愕中带着愤怒,指着凤西质问道:“你你……你这是干啥?你为啥会吐?”
他一点儿也不明白,凤西是被他的口臭给熏得吐了。
“大……大哥,我实在忍不住就吐了,额……我又要吐……”
凤西一脸痛苦的样子。
“你身体不舒服?”麻杆儿关心道。
凤西的眼睛只盯着她一人。
一提到她身体不舒服,凤西的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她故意低下头,假装害羞地说:“大哥,只要你对我好,今后我娘俩就踏踏实实地跟你过日子。”
“娘俩,你说清楚,谁俩?”
麻杆儿焦急地看着凤西质问道。
他感觉自己听错了,还希望是凤西没有表达好,说错了。
“我是说,我和我的儿子今后就全大哥你了。”
“你和你的儿子,你儿子在哪儿呢?”
麻杆儿男人的脸色黑了起来。
而凤西其实是在赌。
她赌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存在一点点人性。
存在着对一个胎儿的人性。
她继续假装害羞,用下巴朝自己的腹部示意:“我儿子在我的肚子里呢。”
“你儿子?”
“大哥,看你是个大好人,那我就干脆说了。”
“大哥,我怀孕了,我那男人死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养活孩子。”
“所以,这才出来讨生活,想着寻一个好人嫁了,这样我母子俩就有个落脚的地儿。”
凤西越说越像。
麻杆儿听得坚信不疑。
“你等会儿,介绍的大姐说这回介绍来的是个未婚的黄花大姑娘。”
“还开口向我要了六百块钱。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寡妇,你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野种。”
“大哥,他不是野种,他有爹!”
“可他爹死了,那他也不是野种。”
“这我就管不了了,只要不是我的种,他就是野种。”
麻杆儿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他的心都在滴血,六百块块钱啊!
竟然,买回一个不但不是黄花大姑娘的女人,还带了个拖油瓶。”
而且,看她这腹部平平的样子,应该是刚怀不久。
刚怀不久那就更加碰不得了。
这就等于自己六百块大洋买回来两个不能吃、不能碰的祖宗。
凤西盯着麻杆的表情。
见他一会儿欲哭无泪,一会儿他心中想笑,觉得太解气了。
这临时激发出来的主意,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她突然内心感激麻杆儿的那一身口臭。
要不是这臭味儿,自己还不至于吐吐。
不呕吐就想不出怀孕这个理由。
眼下看来,自己至少会有一两个月的安全。
她知道,无论是在昭市的山村,还是在这金湖县的山沟沟里。
百姓们都很忌讳,尤其是男人都很忌讳寡妇和拖油瓶。
更不能和大肚子女人同房。
凤西知道这事儿。
过去额度人们无知,不知道和大肚子同房会使大肚子有啥不好的后果。
只知道睡大肚子女人会非常不吉利,甚至是大凶。
凤西是个有文化的女人,她知道这是自古以来歧视妇女的一个说法。
但是此时却实实在在地救了她。
她顿时感谢老祖宗的无知,否则,自己还真逃不过麻杆儿的手。
麻杆儿正在像看麻风病人似的看着凤西。
他露出两颗大黄牙,问:“你能有多少钱?”
这突然问得莫名其妙,凤西不知道他想说啥。
“啥多少钱?”
凤西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在自己的内衣兜里,她还揣着二百多块钱呢。
这可是他唯一的钱。
她把家里的猪卖了,加上之前卖笋干还剩下的一点儿钱,全在这了。
这可不能被麻杆儿搜去,否则自己就算是逃出去了,都没有路费回昭市。
麻杆儿见她这样,气得一拳打在桌上。
“老子就知道你个穷婆娘没钱,有钱你也不会被人给卖了。”
“大哥,你问这话是啥意思?”
凤西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如果你有钱,你多少给我点儿,就当是弥补我一点儿也好,我就放你走。”
凤西明白了。
麻杆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
更不愿意娶一个不吉利的、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寡妇。
人们觉得寡妇能克一个丈夫,就也能克第二个、第三个……
她摇摇头。
麻杆是想从她身上挤出一些钱来,好把他的损失降到最低,然后放她走。
相当于叫凤西补偿他。
凤西有些欣喜。
如果他真能顺利放自己走,那么身上的二百块钱给他也无妨。
钱财这东西生不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要她到了昭市,进了丁远帮她找的那家饺子店。
她一定勤勤恳恳地做事,钱还能再挣回来。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谁知,凤西还没有说自己内兜有钱的时候。
麻杆儿却在色眯眯地继续盯着她的领子看。
“只要你补偿我一些钱,我一定放你走,你给了我钱,你就不是我媳妇儿,不是我媳妇儿就不会克我。”
“但是,我有最后一个请求,你再陪我三天三夜,我就送你走,怎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你……你说啥?”
凤西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龌龊的男人。
“我说,你补偿我一些钱,咱俩就不是夫妻了,你就自由了。”
“但是在你自由之前,你让我睡上三个晚上,我那些钱不能白白打水漂了。”
“三天后,我亲自推着板车把你推到山外的路口去坐班车,你要去哪儿都行。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