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在担心还不上银子,虽然她也担心,但想救弟弟的心占了上风。
若是吴彩薇在此就会惊讶于他们的改变,上辈子王春燕没有和邱泽和离,沈娘子的弟弟出事时,他可是毫不犹豫的去借高利贷了,而此时的他却顾及这顾及那。
“对别人家而言,几十两银子也许很难还上,可对你而言,一个月绝对能还完,你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从你眼前消失,不救吧?更何况这个人是你小舅子。”沈娘子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厚道,但对于邱泽确实不是特别大的事。
“我是心善,我每次救的都是家境贫寒之人,你的弟弟害了人家一条性命,一点不无辜,再说了,这么多钱不是说拿就拿的。”邱泽不太想掺和她们家的事儿。
“邱泽,你这个王八蛋,以我对你的了解,别人家遇到这样的事,你绝对会帮忙,我弟弟确实是害了人家一条性命,但不也尝到了苦果吗?况且他不是外人,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明天我都就到大街上跟大家说说你是怎样的人,小舅子都不救,还打肿脸充胖子,称什么大善人?”沈娘子对邱泽的态度非常不满。
“我…我不是从来没有和那些人打过交道吗?心里有些发怵,以前父亲就告诉我,他们不是好人,一和他们沾上往往家破人亡。”邱泽绞尽脑汁的想着推脱之词。
沈娘子等着救自己的弟弟,怎么能让他推脱。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别人家遇到这样的事绝对家破人亡,但我相信你的挣钱能力,一定会很快还清债务的。”说完她背过身去,假装睡着,邱泽的任何借口她都不听,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明天一定和他一起去县里借高利贷。
第二天一大早邱泽破天荒的早醒,天还没亮,他拿着衣服蹑手蹑脚的往门外走去,准备溜之大吉。
手刚碰到门,沈娘子有感应般的醒来,习惯性的将手伸向旁边,结果摸了个空,一下子惊醒。
“邱泽,你想上哪里去?”看到邱泽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娘子越想越气,“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陪我去借高利贷,想逃跑,没门。”
“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去个茅房,”邱泽心虚地说。
沈娘子懒得捅破那层窗户纸,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
“出嫁这么久了,我的几个哥哥从来没到咱们家来住过,改天邀请他们来,给你帮帮忙。”沈娘子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状似随意地说。
邱泽一想到她几个五大三粗的兄弟,沈全还刚刚还打死人,想要逃跑的心收敛了。
沈娘子满意地看着这个积极配合的男人,找到了更简便的对付他的方法,几个兄弟多上上门就行。
二人一大早就赶到县城,打听一番才找到地方。
一个看着和蔼可亲的老大爷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走出店铺,摸着包袱里多出来的二十两银子,邱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心里默默地想:这就完事儿了?哪有别人说的那么凶险,看起来和普通店铺也没什么两样,除了别的店铺是银货两讫,这个店铺是签字按手印,拿银子。
沈娘子此时是又惊又喜,不管怎么说,弟弟有救了。
开始时邱泽还想着自己借了二十两银子的高利贷,得存钱还债,有人诉苦时,手习惯性的伸向钱匣子,伸到一半犹豫了一下,放下。
别人见诉苦了半天,邱泽不像往常一样拿银子出来,满脸失望,邱泽则异常尴尬。
沈娘子对此比较满意,觉得借高利贷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这个男人知道主动存银子了。
只是她高兴得太早,邱泽这样的人,习惯了看别人感激的目光,时间一长没人问他要债,没见识过高利贷的凶狠,别人一次次失望的目光,仿佛在谴责他,他受不了这个煎熬,一朝回到解放前,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
每次沈娘子和他一争吵,让他存银子还债,他都不承认将银子撒出去,并说都是因为救她的娘家人才成为这个样子,沈娘子只能在心虚中无力的跺跺脚。
眼看一月之期即将到来,她非常着急,俗话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邱泽倒没什么感觉,该吃吃,该喝喝。
这天,医馆里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开始邱泽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们是来看病的,当他们拿出借据来,他才恍然大悟,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邱大夫,别来无恙,一月之期已到,弟兄们是来收账的。”为首满脸横肉的汉子微笑着说。
“这……这……”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沈娘子。
沈娘子哪里有银子,严防紧锁扣下来十两银子,全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汉子撇了一眼,笑容不变,“这数目看着不对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初我们可是签了字画了押的,邱大夫可不要让弟兄们动真格的。”
他身后的汉子纷纷从腰间拔出刀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一家人。
当初借银子时,老大爷笑容可掬的目光历历在目,和此时他们要账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娘子才有些害怕起来,带着磊儿,走到人群后方,反正签字画押的是邱泽,又不是她。
邱泽见为首的男子将刀插在桌子上,小时候他就听父亲讲,还不了债的人被剁手,打断腿的比比皆是,他吓得浑身发抖,想要问问沈娘子还有没有银子,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他的心更慌了。
“能不能再宽限一个月?”邱泽用发颤的声音,小声地询问。
“可以是可以,只是邱大夫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是三十两银子,再过一个月可就是六十两了。”为首的汉子将丑话说在前头,像邱泽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早已习以为常。
“怎么会这么多?一个月之后我也不可能还得起,能不能宽限三日?”邱泽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