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元德公公兰指绕过白丝,尖嗓哼着小曲儿。
“只怕世事含糊八九件,人情遮盖二三分。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伴着雨水淋漓,入耳却是令人脊骨发寒。
元德公公挥袖,茶棚外的雨水如龙身般涌到身前,成了一个乖巧的团子,立在手中。
“要不要祖师爷教您玩雨。”
殷令九哂笑,阴郁冷漠地看着这场雨,“我讨厌下雨。”
啊娘生她时下着雨。
啊娘离开时也下着雨。
与秦乐决裂时,同样下着雨。
她情动时,还是下着雨。
那一把被雨水无情冲刷的油纸伞。
也不知,是否还在原地。
那是,晏祁歇给她的第一把伞。
后来,他翻遍京城寻她三日,依旧下雨。
想到此,殷令九抬手,指尖轻轻一划,不远处的雨水被切割开来定格在半空,指尖收回,雨水又恢复了正常,“今日,依旧下着雨。”
元德公公眉头紧皱:不能比不能比。
茶贩穿着斗笠提着茶壶钻进棚内,“小的给二位添茶。”
“瞧二位外地来的吧,黎城不太平了,近日都是大雨,怕是要发洪水了,二位赶路还是快些赶路吧。”
元德公公掏出一枚金淀子放在茶贩手中,“说来听听。”
茶贩捧过连连点头:“黎城老一辈的人说过,这黎城上百年前可是古祭台所在之地,若黎城连下九日九夜的大雨不停歇,便是大祭司们聚集之日,这天要翻,这世间的一切规则都要改过,正式迎接新的祭司大会。”
“这不,下了七日一滴都没停过,街上都没人敢逗留。”
元德公公哂笑点头,“都是骗人的,哪来的大祭司。”
茶贩拿过腰间的帕子擦水渍,“我也不信啊,可下了七日雨都未停过,这可是黎城头一次下这么久的雨,下就下吧,这虫兽还都离开黎城咯。”
元德公公顿住:他写的话本就没有这条。
殷令九冷声道:“你也早些收摊回去,这茶我们都买了。”
元德公公摸了一下荷包,又少了一个金锭子。
茶贩捧过:“得嘞。”
-
帝城。
殷家。
殷家所有的势力追踪神魇教返程,又打了一回合,依旧难分胜负。
神魇教又逃了。
晏祁歇轻轻拆开信鸽里的白条。
【殷大小姐一切安好,刚喝了两碗汤,看宋家小姐踢毽子呢,她什么都没发现】
夜风偷偷瞥了一眼,“你这护卫可靠吗,我主子可是狐狸嗅觉。”
晏祁歇将白条置到烛火上,沉声道:“他对她意见最多,不可能被她策反的。”
影二从头到尾就不看好殷令九。
不管沈令九还是殷令九。
晏祁歇觉得。
“啊九有没有提过大祭司。”
夜风挑眉:“堂堂太子爷也信神话吗。”
反正夜风是不信。
晏祁歇轻轻道:“如果神魇教找到大祭司,天下苍生都得完。”
夜风不屑一顾:“哟,开始关心天下苍生了,是谁不管不顾大胤百姓都要去打西夏的,要不是黑甲军,你的大胤如今还陷入战乱中呢。”
在一旁殷祭年颤抖地说道:“大祭司真的存在,他们可能会帮神魇教。”
主公的话,他信!夜风僵住:“…那我们真的完了…随随便便一个大祭司,十个晏太子都打不过的!”
虽然晏祁歇很厉害。
大祭司是神一般的存在,掌管世间万物一切规则。
晏祁歇轻轻抚着那枚铃铛,低哑的嗓音幽幽传来:“我能保你们。”
但苍生他保不了。
殷令九与苍生。
他只要殷令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