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答…
细封离仇遇见自己,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
曾经,他是西夏高高在上的太子,生来高贵不染纤尘。
三年前,西夏与渊国频发战事。
渊国大将被生擒。
殷令九与知晚潜入西夏皇宫,扮成小小的宫女前去救人。
西夏东宫的太子掌管刑部。
第一次见到细封离仇。
她十四,他十九。
他穿着梨花白祥云锦袍,柔软干净的墨发一半以紫玉金冠束起,一半随意披散。
白衣黑发,站在高台之上,如同谪仙降世。
知晚看痴了眼,偏,殷令九低着眼,心无波澜。
他来殷令九身前,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新来的宫女?本殿怎从未见过。”
殷令九想也不想,一掌伤了他。
细封离仇毫无防备下,被她打到摔在红色的宫墙上。
差点去了半条命。
细封离仇温和的线条满是狠厉,吩咐护卫们。
“给本殿弄死这小丫头!”
哪那么容易弄死,殷令九把东宫捣了个遍。
细封离仇坐在榻上支着侧脸,威逼利诱,“过来,沏杯茶给本殿,原谅你。”
哪是原谅,分明就是打不过,玩不过。
遂,求和。
殷令九倚在殿门,双手环胸,一动也不动。
一句话也不跟细封离仇说过。
“殷家大小姐来东宫,是想干嘛。”细封离仇舔了舔牙尖,掏底牌,“要不要本殿书信给殷祭年…将你,带回去。”
他连夜彻查的,霍!
好个惹不起的殷家大小姐。
殷令九呵呵了两声。
次日。
东宫太子衣裳不整,被绑在床榻上。
大掌上都是牙印子。
可吓坏了东宫一众。
完了完了。
结果…
牢里刚擒住的敌国将军,越狱了!
那狠厉的小丫头片子,也不见了。
细封离仇追到帝城殷家,淋着雨狠狠踹着殷家的门。
“殷令九!”
“给本殿开门!”
“你偷走本殿的腰牌,赶紧还回来!”
殷令九打开府门把腰牌扔出去,下一秒,便被细封离仇堵在墙角。
他步步紧逼,神色狠厉,出口的话却是温柔千万般,“本殿,原谅你了。”
后来。
细封离仇时不时来殷家‘做客’,总都都被殷祭年毒打一顿。
也每次,都是殷令九帮他擦药,上药。
那一年。
殷令九十五岁,及笄之礼。
细封离仇备了聘礼求娶,这一天,似等了千年般。
知晚望着深情款款的谪仙男子,苦苦劝解,“啊仇,她有阴符,她若爱上你,她便会死去…”
细封离仇指尖一颤,冲进殷令九的房门。
“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刚等到这天,为什么会这样…”
殷令九心如磐石,沉默不语。
细封离仇绝望地回头,绝望地离开。
若自己的冲动害了她的性命怎么办。
细封离仇打了退堂鼓。
…
那一年。
殷令九,芳龄十六。
大胤国日渐繁华崛起。
殷令九前去大胤打探这位新皇何等本事。
那是细封离仇的职责,就是赶马车。
细封离仇漫不经心地威胁,“本殿见过大胤皇帝,比本殿好看些。”
“殷令九你就是颜狗,见到大胤皇帝,可不能喜欢上他。”
殷令九依旧沉默不语。
知晚坐在一旁,看着细封离仇的侧脸,情绪复杂难明。
大胤国。
三人住进客栈里。
细封离仇慵懒地靠在梳妆案上,小心翼翼地给她描眉,薄唇如温玉,微掀,“本殿贪图美色,怎么办。”
殷令九看了眼给自己细细描眉的男子。
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那张线条清冽的俊颜之上,一双内蕴的眸子盛着惊艳之感。
细封离仇的长相是干净的,如天神般美好。
被她盯着看,细封离仇的心情有些复杂难明。
真就好不容易靠美色,盼得她看一眼。
殷令九盯着男人那头好看的头发,只能说生得绝美。
她抢回眉笔,调侃,“太子若是剃了光头,也不知,还好不好看。”
细封离仇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轻捏她漂亮的脸颊,很轻也很温柔,“你若爱上他人,本殿便出家,让你瞧瞧,可还俊。”
殷令九拍开他的手,没什么感情地回了句,“我谁都不会爱。”
细封离仇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你是在答应本殿吗。”
殷令九冷声道,“太子想多了。”
突然间,手中的眉笔被细封离仇抢走。
只见细封离仇轻轻点在她小巧精致的鼻尖上。
“且当你答应,除了本殿,这世间,哪还有男子能配得上本殿的啊九…”
后来。
西夏又与渊国战起。
西夏不敌。
知晚偷军机府机密转交给凌将军。
无人告知细封离仇,那是知晚从殷令九手中偷来的机密。
细封离仇浑然不觉,用这份机密杀得渊国片甲不留。
细封离仇转身,便见黑甲军将自己的人马团团围住。
伏羲怒斥,“细封太子,枉我们殷家上下这般看好你,你竟然敢拿我主子的机密!”
闻言,细封离仇脑袋‘轰’的一下。
心就此狠狠地坠入深渊,细封离仇扶着剑跪在沙场上,一身盔甲满是血迹斑斑。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心在那一刻,万念俱灰。
“殷令九,你在哪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立在兵马身后的白衣身影折步离去,“细封离仇,对不起。”
事关家国。
事关六万将士的性命。
细封离仇看着再也消失不见的身影,心一寸,一寸被贯穿,“殷令九,你回来…”
那一日。
是祯和年,四月十六。
殷令九命黑甲军屠了西夏六十万大军。
转身。
殷令九来到渊国京城。
遇上晏祁歇。
细封离仇堕落得一塌糊涂。
知晚抬指轻轻抚着细封离仇的面庞,温柔细语,“啊仇,殷大小姐阴符现了…还昏迷了。”
细封离仇狠狠地掐住知晚的颈脖,干净分明的骨节青筋凸起,狠狠地加劲力道,质问,“为何!”
知晚红着眼,哽咽,“咳咳…咳咳…因为渊国太子,晏祁歇。”
细封离仇埋头笑笑,胸膛微微震动,那种渴望而不可得的痛感再也割不开…
那一夜,接连大雨。
殷令九昏迷,昏迷三天三夜。
晏祁歇搜城,搜了三天三夜。
细封离仇跪在佛祖前,跪了三天三夜。
心,万念俱灰。
“殷令九,你…骗我…”
“你将我骗得好惨好惨…”
细封离仇,离仇。
佛祖渡不了他的仇。
这仇,他也离不了。
入了佛门,唤觉尘。
本该绝尘,绝了所有情愫。
佛祖绝不了他的尘。
是觉尘,不是绝尘。
“殷令九,我恨你…也好爱好爱你的…”
“殷令九,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他跪在佛祖面前,修长的手指理着佛珠,哭得哽咽了喉…
如同,被抛弃的孩童。
城南的梨花已开。
他爱的人不在原地了。
------题外话------
本章是回忆,是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