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分家,可是家里的事情几乎不参与,只要不烧他们身上便不吭声。
这段时间,周壮平陪着媳妇回娘家省亲,因为路途远,所以把周木托付给了沈桂兰照顾。
沈桂兰糟心地叹气:“跟他们住一起,我也拿不了主,没照顾好阿木呀!”
白乐知道她也想分,可是沈桂兰开不了口。
因为她是换来的媳妇。
当初周老太还有个侄女,家里父母去世了也没人管,就来投奔她。
那几年家里穷,周老太为了大儿子能娶媳妇,就到隔壁村和一户人家交换了。
自己的侄女嫁给别人的儿子,人家的闺女就嫁过来。
走亲的习俗到现在还有。
沈桂兰如果想分家,除非她男人硬气闹起来。
可惜,周壮安是个软弱的怂包。
白乐说道:“大嫂,我要是你,就先捂紧自己的荷包,自己的腰包壮实了想干啥不行?你做人也要硬气点,咱们以前好说话,性子软,得到什么了?还不是被人当牲畜使唤。”
沈桂兰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没吭声。
白乐一边剁着鸡一边说道:“反正人要为自己打算,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儿女吧。难不成紧着你们的那点钱养一大家子?花光了以后呢,你的儿女不上学?以后也不娶媳妇不嫁人了?”
提起儿女,沈桂兰的眼神才变了。
但是一想到婆婆的嘴脸,沈桂兰又只能叹气。
白乐说道:“大嫂,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连我男人都要干活儿,他们凭啥不干活?他们是天王老子,还是资本主义的享乐派?”
现在没有几年前那么严重了,但是尾巴上还是有些敏感。
果然,白乐刚说完,沈桂兰的脸色瞬间苍白,忙捂住了她的嘴:“乐乐,这话可不敢乱说!”
“我咋乱说了?”
白乐甩开她的手说道:“好吃懒做,几年不干活儿光等着别人投喂,在家也做甩手掌柜,连内裤都丢给别人洗,这比当年的地主婆还过分吧?”
沈桂兰沉默了片刻,但是她的眼神已经亮了不少。
白乐知道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可是冰川融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指望从小被压迫长大的女人突然变得英姿飒爽也不现实。
白乐换了家常话,和她闲聊的时候,把鸡烧好了。
沈桂兰看着她的鸡都快出锅了,才想起来菜篮子里有她从自留地摘的菜,还有她偷偷带来的一些种子和酱油,还有一小瓶偷留的菜油。
白乐也收下了。
她找来几个碗,一个里面放上好块子,一个碗里放了鸡爪和鸡头,上面又盖上碗,用小细绳绑好了塞进她的菜篮子里。
沈桂兰慌忙说道:“这是干啥?你留着吃,我不是……”
“拿着!”
白乐打断了她:“我知道是老婆子叫你来看情况的,你要空着巴掌回去,她能放过你?”
白乐把她的手拍开,帮她把小碗藏好。
“记住了,这个是老太婆的,这个是你的!我再给你塞几个鸡蛋,和一小块肉。”
“这就算了吧,我做饭都是大锅的,做好了马上就被抢。”
“你就说,这是我给我大侄子补身体的,只给大侄子一个人吃,谁要想抢就来找我说,我当面砸了也不给她!”
沈桂兰的眼眶都红了,看着白乐给她装东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没有分家,东西都被老婆子拿捏住了。
在家别说鸡蛋了,连蛋壳也轮不到她家。
白乐给她装好吃的,又去拿了两块料子塞进她的棉袄里面,抓了几颗大白兔塞进她的内袋。
“快过年了,我这儿也没有整块的料子,你把这些带回去给阿贵做件内衣和袜子还是可以的。这些糖是永诺带回来的,你藏着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沈桂兰的怀里被塞得鼓鼓的。
老婆子虽然不至于搜身,但她怕被人看出来,连忙整理了一下,分了点儿放在裤子的内口袋里面。
沈桂兰红着脸说道:“乐乐,嫂子真是没想到有天还要你照应,要早知道啊,以前说什么也多分担点儿了。”
“你帮我的够多了,今天留下来吃顿饭,午后再回去,晾晾她们!”
“诶!晾着她们!”
反正今天阿贵不在家,她男人又在队上干活吃饭,家里就那两个婆娘。
饿她们一顿活该!
沈桂兰索性留下来帮忙,盖瓦房她帮不上忙,挑水打下手比白乐还利索。
快到中午,院子里就飘出了鸡汤的香味。
白乐把鸡架子取下来熬了汤,鸡肉和土豆一起做了红烧鸡块。
原定计划要做的排骨就押后了。
餐餐有肉已经很招人恨了,每餐吃几种肉,那不成别人眼中钉了吗。
白乐还是想低调,她把郡肝取出来,切成了小片之后,和芹菜、香干一起,放上点山椒和辣椒,爆炒出锅,也算一道肉菜。
再做了一个小青菜,蒸好了热乎乎的白米饭。
白乐端着烧好的饭菜去屋里摆上的时候,上工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大海二海还在收拾。
“海哥,喝点鸡汤暖暖!”
大海二海接过小碗的时候,笑得傻呵呵的,挺不好意思。
但是鸡汤太香了,又熬得白白的,看着就好喝。
二海连忙喝了一大口。
白乐拿了一个铜制大汤碗,把鸡汤倒里面,再用一张油纸包了两个大鸡腿给他们。
大海惊地一跳:“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好不容易打来的山鸡,我们咋好意思占?”
“也不是给你们的,拿回去给孩子多补补,下午还要砌墙,辛苦你们了。”
大海知道这是冲他们娘平时的善意才给的,也没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揣着鸡汤走了。
二海在路上打开油纸闻了闻,香得快晕过去了。
他羡慕地说道:“哥,你说乐乐运气咋这么好,遇到的山鸡也肥得流油!”
“娘说人品好运气就好,是有道理的!”
“嗯嗯,我早说过乐乐人好!”
兄弟俩乐呵呵地走回家,周永诺看了眼红烧鸡块,挑了挑眉。
山上的野鸡,啥时候比厂里养的肉鸡还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