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锅老鼠汤(1 / 1)

姜君回头望了一眼,向庙外走去。突然背后风声微动,拍拍两响,左右双颊上各吃了一记耳光。

姜君吃了一惊,道:“大师父你干嘛打我?”

只听宝象道:“你身上有多少银子,拿出来给我瞧瞧!”姜君倒是有些银子,但在佛像后面藏着,并没有拿出来。

宝象怒道:“谅你这穷汉也没银子,凭你的臭面子,又能赊得到、欠得着了?””宝象又道:“这十里之内并无人烟,哼,你说去给我买吃的,不是存心想溜么?又怎能去买了吃的,即刻便回?这不是明明骗我么?哼,你给我说老实的,到底想甚么?”

姜君无语道:“小子去这林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宝象哈哈大笑,拍了拍长满黑毛的胸口,说道:“这里什么野味也没有,你还想找些吃的?”

一提到这“吃”字,登时腹中咕咕直响,更饿得难受。他喃喃的连说几句:“好想吃肉啊!哪里有肉呢?”这般说着,眼中忽然露出凶光,向姜君上上下下的打量。

姜君给这眼光只瞧得满身发毛,已猜到宝象这家伙心中在打甚么主意。宝象果然正在想:“人肉滋味本来不错,人心人肝更加好吃,眼前现成有一口猪在这里,干么不宰了吃?”宝象一伸手,抓住了姜君左臂。

他奋力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开?不过姜君此时心中倒是很镇定,看来那瓶毒水要派上用场了。

宝象眼见姜君无法逃脱,心想不如叫他先烧好汤水,然后再行下手宰杀,只可惜这人不会自己宰杀自己,再将自己烧成一大碗红烧人肉,双手恭恭敬敬的端将上来,便道:“我杀了你来吃,有两个法子。一是生割你腿上肌肉,随割随烤,那么你就要受零碎苦头。第二个法子是一刀将你杀了,煮肉羹吃。你说哪个法子好?”

姜君一脸苦涩的笑容,说道:“大师父想怎样便怎样吧,小子认命了。”

宝象笑道:“不错,你知道就好,越是听话,越死得爽快。你倔强挣扎,这苦头可就大了。我说啊,你去厨房里把那只铁镬拿来,满满的烧上一镬水。”

于是姜君便到厨房去将一只破镬端了出来。见那铁镬上半截已然残破,只能装得小半镬水。趁着那宝象在外面,姜君偷偷将那瓶毒水拿出倒进了铁镬里。

随后他将铁镬端到殿前天井中,装载雨水,直至水齐破口,无法再装为止。

宝象赞道:“好极,好极!我倒真不舍得吃了你这小子。你这人做事干净利落,煮人肉羹是把好手。”

姜君苦笑道:“多谢大师父夸奖。”拾了七八块砖头,架在铁镬下面。破庙中多的是破桌断椅,狄云急于和宝象一决生死,快手快脚的执起破旧木料,堆在铁镬之下。随后姜君用火石生了火,沉默的坐在地上。

宝象只道他自知命不长久,是以悲泣,哈哈笑道:“大和尚是千金贵体,你前世几生修到,竟能拿大和尚的肠胃作棺材,拿大和尚的肚皮作坟墓,福禄深厚,运气当真不坏!”

铁镬中的清水慢慢生出蟹眼泡沫,他知这半镬水过不到一炷香时分便即沸滚。

看着宝象那贪婪的目光,怕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杀了自己,姜君便四处张望,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代替自己的东西,如若不然,就只能将自己的大腿肉割下来喂给宝象了。

姜君一转头,忽见神坛脚边两只老鼠,这一下陡然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叫道:“我捉到了两只老鼠,给大师父你先吃起来充饥,好不好?老鼠的滋味可鲜得紧呢,比狗肉还香。”宝象道:“甚么?是老鼠?是死的还是活的?”

姜君笑道:“自然是活的。”姜君抓住两只老鼠,从神坛下伸手出来给他看。

宝象曾吃过老鼠,知道鼠肉之味与瘦猪肉也差不多,眼见这两头老鼠毫不肥大,想是破庙之中无甚食物之故,一时沉吟未决。

姜君道:“大师父,我给你剥了老鼠皮,煮一大碗汤喝,包你又快又美。”

姜君心道:我可不想割腿肉,我又不是介子推,你更不是那晋公子重耳。

宝象是个大懒人,要他动手杀人洗剥,割切煮食,想起来就觉心烦,听姜君说给他煮老鼠汤,倒是投其所好,道:“两只老鼠不够吃,你再去多捉几只。”

姜君呵呵一笑,忙道:“大师父,我给你先煮了这两只大老鼠作点心,立刻再捉!”

宝象点头道:“那也好,要是我吃得个饱,饶你一命,又有何妨?”

姜君从神坛下钻了出来,说道:“我借你的刀子一用,切了老鼠的头。”

宝象浑没当这乡下小秃子是一回事,向单刀一指,说道:“你用罢!”

姜君两刀砍下鼠头,开膛破肚,剥下鼠皮,将老鼠的肠胃心肺一并用雨水洗得干净,然后放入镬中。

宝象连连点头,说道:“很好,很好。你这小子,煮老鼠汤是把好手。快再去捉几只来。”

姜君暗自偷笑道:“好,我去捉。”转身向后殿走去。

宝象说:“你若想逃走,我定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活生生的割下来吃了。”

姜君不慌不忙道:“自然是能捉到的,待小子服侍你大师父,吃得饱饱的,舒舒服服,何必定要吃我?”

宝象道:“哼,别让我等得不耐烦了。喂,你不能走出庙去,知不知道?”

姜君大声答应,爬在地下,装着捕老鼠的神态,慢慢爬到后殿,站直了身子。他东张西望,想找个隐蔽处躲了起来,从后门望出去,见左首有个小小池塘,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奔去,轻轻溜入池塘,只露出口鼻在水面透气,更抓些浮萍乱草,堆在鼻上。

姜君这一世生于水滨,水性倒是极好,只可惜这地方离江太远,否则跃入大江之中,顺流而下,宝象无论如何追赶不上。

过了好一会,只听得宝象叫道:“好汤!老鼠汤不错。可惜老鼠太少。小子,捉到了老鼠没有?”叫了几声,跟着便大声咒骂起来。

姜君将右耳伸出水面,听他的动静。但听他满口污言秽语,骂得粗俗不堪,跟着踢踢跶跶,踏着泥泞寻了出来。只跨得几步,便到了池塘边。

姜君哪里还敢露面,捏住鼻子,全身钻在水底。幸好那池塘生满了青萍水藻,他一沉入塘底,在上面便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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