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老祖展开轻功疾行。白马驮着姜君和水笙二人,一跛一拐的奔进了山谷。
这时雪崩之声大作,血刀老祖望着身侧的山峰,忧形于色,这当儿真所谓听天由命,自己作不起半点主,只要身侧山峰上的积雪也崩将下来,那便万事皆休了。
雪崩从起始到全部止息,也只一盏茶工夫,但这短短的时刻之中,血刀老祖、姜君、水笙三人全是脸色惨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光中都流露出恐惧之极的神色。
水笙忘了自己在片刻之前,还盼着立时死了,免遭这淫僧师徒的污辱,但这时天地巨变之际,却又不免的对血刀老祖和姜君生出依靠之心,总盼这两个男儿汉有什么法子能助自己脱此灾难。
突然之间,山峰上一块小石子骨溜溜的滚将下来。水笙吓了一跳,尖声呼叫。姜君急忙伸出左掌按住了她嘴巴。
姜君一边暗暗戒备着旁边的血刀老祖,急忙附在水笙耳边说道:“不准叫!会让雪崩落下来的。”
幸好这山峰向南,多受阳光,积雪不厚,峰上滚下来一块小石之后,再无别物滚下。过得片刻,雪崩的轰轰声渐渐止歇。血刀老祖这才放松下来了神情,姜君也不再捂住水笙的口鼻。
血刀老祖走到谷口,巡视了一遍回来,满脸都是郁怒之色,坐在一块山石之上,不声不响。
姜君问道:“师祖爷爷,外面怎样?”血刀老祖怒道:“怎么样?都是你这小子累人!”
姜君哀叹一声,终于忍不住又道:“是敌人把守住谷口吗?师祖爷爷,你不用管我,你自己一个儿走罢。”
血刀僧一生都和凶恶奸险之徒为伍,不但所结交的朋友从无真心相待,连亲传弟子如宝象、善勇、胜谛之辈,面子上对师父十分敬畏,心中却无一不是尔虞我诈,只求损人利己,这时听狄云叫他独自逃走,不由得甚是欣慰。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赞道:“乖孩子,你良心倒好!不是敌人把守谷口,是积雪封谷。数十丈高、数千丈宽的大雪,不到春天雪融,咱们再也走不出去了。这荒谷之中,有甚么吃的?咱们怎能挨得到明年春天?”
姜君一听,也觉局势凶险,说道:“师祖爷爷,大不了咱们吃雪吃树皮。”
血刀僧一怔,但随即却是满脸愁容,道:“乖孙儿说得是不错,但这山谷中的树可不好啃呐!”从腰间抽出血刀,站起身来,走向白马。
水笙大惊,叫道:“喂,你要干甚么?”血刀老祖笑道:“你倒猜猜看。”其实水笙早就知道,他是要杀了白马来吃。这白马和她一起长大,一向就如是最好的朋友一般,忙叫:“不!不!这是我的马,你不能杀。”
血刀老祖道:“吃完了白马,便要吃你了。老子人肉也吃,为甚么不能吃马肉!”水笙求道:“求求你,别害我马儿。”无可奈何之中,转头向姜君道:“请你求求他,别杀我的马儿。”
姜君叹气道:“老婆,我们要在这山谷中待到来年,若是不吃马的话,那我们吃什么?”
水笙虽然知道姜君说的很有道理,但她仍然割舍不下这匹白马。
水笙又叫道:“求求你,别杀我的马儿。”血刀老祖笑道:“好,我不杀你的马儿!”水笙大喜,道:“谢谢你!谢谢你!”忽听得嗤的一声轻响,血刀僧狂笑声中,马头已落,鲜血急喷。水笙连日疲乏,这时惊痛之下,竟又晕了过去。
待得水笙悠悠醒转,便闻到一股肉香,她肚饿已久,闻到肉香,不自禁的欢喜,但神智略醒,立即知道是她的爱马在惨遭烤炙。
一睁眼,只见血刀老祖坐在石上,手中捧了一大块烤得焦黄的烧肉,正自张口大嚼,石旁生着一堆柴火,一根粗柴上吊着一只马腿,兀自在火上烧烤。水笙悲从中来,失声而哭。
血刀僧笑道:“你吃不吃?”水笙哭道:“你这两个恶人,害了我的马儿,我……我定要报仇!”
姜君一直坐在水笙旁边,并没有去吃那马肉,这时水笙醒来,他便在一旁安慰水笙。
血刀老祖口中咀嚼马肉,斜目瞧着水笙,含含糊糊的道:“味道不坏,当真不坏。嗯,过几天烤这小妞儿来吃,未必有这马肉香。”又想:“吃完了那个妞儿,只好烤我这个乖徒孙来吃了。这人很好,吃了可惜。嗯,留着他最后吃,总算对得住他。”
姜君:谢谢你啊!
血刀老祖吃饱了马肉,在火堆中又加些枯枝,便倚在大石上睡了。
姜君只是坐在水笙旁边,听着她不断的抽泣,无奈道:“老婆你别哭了,马死不能复生,你饿了没?我给你拿点。”说着,姜君便从拿了一块马肉递到了水笙的鼻子跟前。
瞧着面前诱人的马肉,水笙虽然还在哭泣,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马肉,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姜君微微一笑,伸手撕下了一小块,抵在了水笙的唇上。
水笙连忙摆过头:“不!我不吃!”可她却偷偷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舔,眼中尽是意犹未尽之色。
姜君满脸的宠溺之色,又将马肉抵在水笙的唇边,轻声说道:“快吃吧!你的肚子已经在反抗了。”
在姜君的来回勾引下,水笙终究是忍不住将嘴边的马肉吃了,但她被血刀老祖点了穴道,动不了,于是姜君便一块一块的喂给水笙吃。
肚子中渐渐满足,但姜君又是一块马肉伸到了水笙的嘴边,她便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一口咬下,却是咬在了姜君的手指上,水笙嘴中传出呜呜之声,瞧见水笙满脸羞涩涨红,姜君这才抽出自己的手指。
姜君一脸嫌弃道:“咦!老婆你把我的手指弄的全是口水。”
水笙咀嚼着口中的马肉,咽下之后才羞愤地说道:“小恶贼!你是不是故意的?”
姜君一脸无辜:“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经过了姜君的投喂任务后,水笙总算是对姜君的态度好了不少。她迟疑道:“小恶贼你怎么不吃马肉?”从她醒来后,她便没见姜君吃过东西。
姜君笑了笑,说道:“这马肉只有这么多,很难让三个人坚持到离开这山谷,等我快饿死的时候,我吃一块马肉就行了。等你和师祖吃完马肉之后,我便让师祖杀了我,加上我的肉应该够老婆你和师祖两人吃到冰雪融化了。”
水笙被姜君的话语镇住了,她直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姜君,一时间沉默不语。
吃了东西后,又经过日夜的奔波,一阵阵的困意袭来,水笙和姜君两个人靠在一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