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岱一脸苦涩:“真没想到花铁干是这样的人。”
姜君冷笑一声道:“岳父你还没看出来么?那老杂毛是想将你我三人都杀掉。”
只听得花铁干叫道:“出来啊,龟儿子,躲在洞中能躲一辈子么?你们在石洞里捉鸟吃么?哈哈,哈哈!”他虽放声大笑,心下可着实害怕。
姜君和水笙对望一眼,均想:“这老杂毛的话倒也不错,我们在洞里吃甚么?但一出去便给他杀了,那可如何是好?”
花铁干若要强攻,搬开石头进洞,姜水二人血刀已失,也是难以守御,只是他刀剑刺不进姜君身体,认定是有鬼魂作怪,全身寒毛直竖,不住颤抖。
姜君和水笙在洞口守了一阵,见花铁干不再来攻,心下稍定。姜君检视左臂伤口,见不停地流血。水笙撕下一块衣襟,给他包好。
姜君将早已破烂不堪的僧袍大襟拉了过来,遮住胸口,以免给水笙见到自己胸口赤裸的肌肤,这么一拉,怀中跌了一本小册出来,便是得自宝象身上的那本《血刀经》。
当下随手翻开一页,见图中人形头下脚上,以天灵盖顶在地下,两只手的姿式更是十分怪异。姜君当即依式而为,也是头下脚上,倒立起来。
水笙见他突然装这怪样,虽然不知为何,但也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不曾打扰。
姜君练不到半个时辰,顿时全身发暖,犹如烤火一般,说不出的舒适受用。他随手翻过一页,只见图中那裸体男子以左手支地,身子与地面平行,两只脚却翻过来勾在自己颈中。
这姿式本来极难,但他自练成“神照功”后,四肢百骸运用自如,当即依着图中所示照做,内息也依着图中红色绿色线路,在身上各处经脉穴道中通行。
这《血刀经》乃血刀门中内功外功的总诀,每一页图谱都须练上一年半载,方始有成。但姜君任督二脉既通,有了“神照功”这无上浑厚的内力为基础,再艰难的武功到了手中,也是一练即成。他练了一式又一式,越练越是兴味盎然。
水笙见他翻书练功,看了一会,见他姿式希奇古怪,当真匪夷所思,不由得又好笑,又诧异,心道:“天下难道真有这般武功?”走上两步,向地下翻开着的血刀经瞧去,一瞥之下,见图中所绘是个全身赤裸的男子,不由得满脸通红,一颗心怦怦乱跳:“这家伙练到后来,会不会脱去衣服,全身赤裸?”
水岱隐隐约约知道姜君在练什么功法,张口欲言,可想到外面的花铁干又不禁颓然的叹了口气。
姜君赤裸的样子始终没有出现,不知道水笙心底是庆幸还是失望。
姜君练了内功之后,翻到一页,见图中人形手执一柄弯刀,斜势砍劈。姜君大喜,脱口而出:“血刀刀法。”拾起一根树枝,照图中所示使了起来。
这血刀刀法当真怪异之极,每一招都是在决不可能的方位砍将出去。姜君只练得三招,便已领会,原来每一招刀法都是从前面的古怪姿式中化将出来。
前面图谱中有倒立、横身、伸腿上颈、反手抓耳等种种诡异姿式,血刀刀法中便也有这些令人绝难想像的招数。姜君当下挑了四招刀法用心练熟,心想:“须得不眠不息,赶快练上二三十招,过得四五天,再出去和这姓花的决一死战。”
哪知花铁干竟不让他有半天的余裕。姜君专心学练刀法,花铁干在洞外叫了起来:“小和尚,你师祖爷爷的心肝吃不吃?滋味很好啊。”
姜君眉头一皱,推开石头便跨出山洞。花铁干哈哈大笑,叫道:“小和尚活得不耐烦了,用一根树枝儿来斗老子。好,你是血刀门的恶僧,我便用你本门的兵刃送你归天。”反手从腰间抽出血刀,将鬼头刀抛在地下,霎时之间向姜君连砍三刀。这血刀其薄如纸,砍出去时的风声嗤嗤声响,花铁干心下暗赞:“好一口宝刀!”
姜君见血刀如此迅速的砍来,心中一寒,右手挥动树枝,从背后反击过去,拍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花铁干后颈。这一招古怪无比,倘若他手中拿的是利刀而不是树枝,已然将花铁干的脑袋砍下来了。
其实花铁干的武功和血刀老祖也相差无几,就算练熟了血刀功夫的血刀老祖,也决不能在一招之间便杀了他,更不用说姜君了。只是花铁干十分轻敌,全没将这个武功低微的对手瞧在眼内,是以一上手便着了道儿。
他一怔之间,提刀欲削,姜君手中树枝如狂风暴雨般劈将出去,乱砍乱削之中,偶尔夹一招血刀刀法,噗的一声,又是一下打中在他后脑。花铁干身子一晃,叫道:“有鬼,有鬼!”回身望了一眼,只吓得手酸足软,手一松,血刀掉在地下,转身拔足飞奔,远远逃开。
他自吃了义兄义弟的尸身后,心下有愧,时时怕陆天抒和刘乘风的鬼魂来找他算帐。适才刀剑刺不进姜君身体,已认定是有鬼魂在暗助敌人,这时姜君以一根树枝和他相斗,明明站在自己对面,可是自己后颈和后脑却接连被硬物打中。谷中除了自己和狄水二人之外,更有何人?
如此神出鬼没的在背后暗算自己,不是鬼魅,更是甚么东西?他转头一看,不论看到甚么,都不会如此吃惊,但偏偏甚么也看不到,不由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片刻停留?
姜君虽打中了花铁干两下,可用的只是树枝,花铁干显然并没受伤,忽然没命的奔逃,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姜君拾起血刀,返回山洞之中。
水笙兴奋不已,这次能重新夺回血刀,下次再对上花铁干便不用那么怕了。
花铁干害怕鬼魂作怪,再也不敢前来滋扰,只好嚼些树皮草根,苦渡时光,有时以暗器手法掷石,也打到一两只雪雁。姜君每日练一两招血刀刀法,内力外功,与日俱增。
冬去春来,天气渐暖,山谷中的积雪不再加厚,后来雪水淙淙,竟然开始消融了。
这些日子之中,姜君已将一本血刀经的内功和刀法尽数练全。他这时身集正邪两派最上乘武功之所长,虽然经验阅历极为欠缺,而正邪两门功夫的精华亦未融会贯通,但单以武功而论,别说已远在花铁干和血刀老祖之上,比之当年丁典,亦是未遑多让,这俱是练成神照功而打通任督二脉之功。
而水笙和姜君两人的关系也是与日俱增,对于姜君喊她老婆,水笙已经没有什么抗拒的情绪,偶尔还笑容满面。水岱也看出来了两人当真是情投意合,也不在水笙的耳边提起汪啸风的名字。
眼见雪水汇集成溪,不断流向谷外,山谷通道上的积雪一天比一天低,他不知离端午节还有几天,却知出谷的日子不远了。
一天午后,姜君从水笙手中接过了两只熟鸟,正要转身,水笙忽道:“姜大哥,再过得几天,咱们便能出去了罢?”姜君点了点头,便出了山洞继续打鸟。
等姜君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后,水笙靠在巨石上,露出不舍的神色。
水岱叹气道:“笙儿,你要想好了,到底喜欢着谁?”
听了水岱的话,水笙反而又流出了泪水,忍不住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