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道:“你难道真的信了这些人的话?”汪啸风道:“旁人的闲言闲语,理他作甚?”水笙咬着唇皮,道:“那么,你是相信的了?”
汪啸风低头默然,过了好一会,才道:“好罢,我不信便是。”水笙道:“你心中却早信了这些含血喷人的脏话。”顿了一顿,又道:“以后你不用再见我,就当我这次在雪谷中死了就是啦。”汪啸风道:“那倒duck不必。”
水岱见状,悄悄地向一边移了一段距离。
水笙此时心思复杂,眼眶中的泪花却是真真切切,心想旁人冤枉我、诬蔑我,那也就算了,可是竟连表哥也瞧得我如此下贱。她只想及早离开雪谷,离开这许许多多人,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去,永远不再和这些人相见。
她拔足向外便奔,将到洞口时,忍不住回头向山洞角落望了一眼。这半年之中,她日夜都在这角落中安身。她性好整洁,十分灵巧,用树皮鸟羽等物编织了不少褥子、坐垫之类,这时临别,对这些陪伴了她半年的物事心中不禁依依。
一瞥之间,见到自己织给姜君的那件鸟羽衣服,自从花铁干偷食了陆天抒的尸体后,为了避免这老杂毛又偷吃血刀老祖的尸体,后来的日子姜君便在山洞外口处休憩,水笙便替姜君做了这件羽衣,至于她和水岱两人在山洞内休息便也没有再做。
虽然刚才姜君临走时说日后定会再见,但水笙这时心中一动:“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他是恶僧,要跟他为难,若是找到了他,他寡不敌众,那便如何是好?”当下停住脚步,凝望着那件羽衣,一时彷徨无主。
汪啸风见那件羽衣放在她卧褥之上,衣服长大宽敞,式样显是男子衣衫,心头大疑,问道:“这……这是甚么?”水笙道:“是我做的。”汪啸风涩然道:“是你的么?”水笙直接答道:“不是我的。”汪啸风道:“是件男子衣衫?”声音更加干涩了。水笙点了点头。汪啸风又道:“是你织给他的?”水笙又点了点头。
汪啸风提起羽衣,仔细看了一会,冷冷的道:“织得很好。”水笙道:“表哥,你别胡猜,他和我···(๑*◡*๑)”但见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憎恨,便不再说下去了。汪啸风将羽衣往卧褥一丢,说道:“他的衣服,却放在你的床上……”
水笙心中一片冰凉,只觉这个向来体谅温柔的表哥,突然间变成了无比的粗俗可厌。她不想再多作解释,心中甚至有了一丝解脱之感,只想:“既然你疑心我,冤枉我,那就冤枉到底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姜君当即涌身跃进山洞,一脸真诚地说道:“汪少侠,你全转错了念头。”
汪啸风和水笙见他突然跳进山洞来,都是吃了一惊。姜君这时头发已长,已不是从前的小恶贼模样。汪啸风定了定神,才认了出来,当即拔剑出鞘,左手将水笙推开,横剑当胸,眼中如要冒出火来,长剑不住颤动,恨不得扑上去将这人立时斩成肉酱。
姜君一脸真诚道:“我不跟你动手。我是来跟你说,笙儿冰清玉洁,你娶她为妻,真是天大的福气,不必胡思乱想,信了坏人的造谣。”
水笙万料不到他竟会在这时挺身而出,而不避凶险的出头,只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是感激,又是担心,忙道:“你……你快走,许多人要杀你,这里太也危险。”
姜君笑了笑道:“我知道,不过我非得对汪少侠说明白这事不可,免得笙儿你受了冤枉。汪少侠,笙儿是位好姑娘,你……你千万不可冤枉了她。”
姜君“拙于”言辞,平平常常一件事也不易说得清楚,何况这般微妙的事端,接连结结巴巴的说了七八句话,只有使汪啸风更增疑心,而那一口一个笙儿,更是让汪啸风心中燃起妒忌之火。
水笙急道:“你……你快走!你快走!他们人多,大家要杀你……你一个人寡不敌众的。”
汪啸风听到水笙言语和神色间对他如此关怀,妒念大起,喝道:“我跟你拚了!”嗤的一剑,向姜君当胸疾刺过去。
这一剑虽然势道凌厉,但姜君此时是何等的身手,一身而兼“神照功”、“血刀”正邪两派绝顶武学之所长,眼见汪啸风剑到,身子微侧,便已避开,说道:“我不跟你动手。我叫你好好的娶了笙儿,别对她有丝毫疑心。她……她是个好姑娘。”
他说话之际,汪啸风左二剑,右三剑,接连向他疾刺五剑。狄云若无其事的斜身闪开,汪啸风猛刺急斫,每一剑都被他行若无事的闪开,越加怒发如狂,剑招更出得快了。
姜君一边躲避汪啸风的攻击,一脸淡定道:“汪少侠,你答允不疑心笙儿的清白,我就去了。你的朋友们都要杀我,我可不能再多耽搁了。”汪啸风出剑越来越快,姜君虽然现在是内力深湛,但轻功却很一般,虽然内功是本,轻功是末,但此道未得人指点,于对方的快剑渐感难以应付,当下伸指一弹,铮的一声轻响,中指弹在剑刃之上。
汪啸风只觉虎口剧痛,长剑脱手落地,忙俯身去拾。姜君伸掌在他肩头一推,这一掌并没使多大力气,不料汪啸风竟然抵受不住,给他一推之下,登时几个筋斗向后翻跌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上山洞的石壁。
水笙见他似乎受伤不轻,忙奔过去相扶。
姜君一脸愕然,眼神中充满了慌乱,急忙说道:“对不住,我当真……我不是故意的。”
水笙拉着汪啸风的右臂,道:“表哥,你有没事罢?”汪啸风心中妒愤交攻,不可抑止,认定水笙偏向姜君,两人联手打了自己之后,反来讥讽,左掌横挥过来,拍的一声,重重打了她一个耳光,喝道:“滚开!”
水笙吃了一惊,表哥竟会出手殴打自己,那是从未想过的事情,伸手抚着脸颊,竟是呆了。汪啸风跟着又是一掌,好在姜君一把拉开了水笙,不然这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水笙惊惧之下,扑在姜君的肩头,只觉这时候只有他方能保护自己。
姜君心中已经对汪啸风判处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