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说了一个字,死”!
皇太极与众亲贵大臣闻言皆神情错愕。
代善接着沉痛道:“睿亲王深愧负恩,惟有一死,才能自赎罪孽!”
皇太极微微颔首,面色似乎很平静,实则内心暗喜获胜。
皇太极正要发话,代善却又抢先道:“此外,肃亲王豪格说,他跟睿亲王一样是亲王,当时睿亲王的决定,他看不出有何不妥,于是未加劝谏,故而也脱不了罪。既然睿亲王自定死罪,他说……他也应当从死!”
皇太极一惊,唇角的笑意消失。众亲贵大臣皆大惊失色。
代善继续道:“除了肃亲王豪格自愿从死,阿巴泰、杜度、硕托等诸贝勒,都各言其罪,也都是……死!”
众亲贵大臣低声议论。
皇太极恼了,怒瞪着代善。
代善却只有无奈沮丧的神情。
众亲贵大臣互相使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纷纷跪下:“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看着众亲贵大臣,皇太极恼怒极了,重重一拍龙椅扶手,猛地站起,扫视全场,愤愤然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而去,留下错愕的众亲贵大臣面面相觑。
关雎宫寝殿内,皇太极神情气恼,背着手走来走去。
海兰珠不解地问道:“皇上,既然十四爷都自请死罪了,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皇太极恼怒不已,道:“还不是该死的代善!我只要他问多尔衮一个人的罪,不知道他是不是老得糊涂了,竟然牵连上这么一串人,全都自请死罪!”
海兰珠淡淡地道:“那就成全他们吧!”
皇太极差点被海兰珠的话给憋死。
皇太极按捺住脾气,柔声解释道:“兰儿,你不明白,那些人不是亲王就是贝勒,我一下子损失不起这些将才,我的江山还需要这些人才,也损失不起我的威望!更何况,其中还有豪格!”
海兰珠心中一痛,随即勉强笑道:“皇上恕我失言,豪格是皇上的长子,多要紧的人,当然不能让他想死就死啦!我真是无知!”
皇太极急忙解释道:“兰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海兰珠叹气道:“那么,皇上就饶了多尔衮吧!”
皇太极有些不甘心道:“饶了他,原也不算什么。只是,这会儿才饶,仿佛是被胁迫就范的一般。哼,这小子,竟然敢将我!啊?”
海兰珠眼珠一转道:“十四爷果然很厉害,那就更值得皇上重用啦!只要~他对您忠心!”
皇太极有些奇怪,问道:“果然很厉害?兰儿,你听过谁说多尔衮很厉害?”
海兰珠沉吟道:“仿佛……听玉儿说过几回。玉儿比我聪明得多,她的看法想必是对的。”
皇太极面色晦暗,轻声道:“兰儿,你别管了!先歇着吧!让我自个儿好好想一想!”
海兰珠温顺地点点头。
皇太极拍拍她的手,由她送出了寝殿。
海兰珠神色阴晴不定,心中暗道:多尔衮,别怪我狠,谁教你倒霉,做了大玉儿的心上人。男人有男人的斗争,女人有女人的斗争,都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谁是得胜的猎人谁是牺牲的祭品,大家各逞心思、各凭本事吧!
海兰珠从怀中取出那只略显褪色的小布老虎,凝视把玩,脸色闪过一丝柔光,轻声细语道:“孩子,额娘保护不了你,可是,一定会替你报仇!”
海兰珠的眼中闪过了一缕冷酷的光芒。
在郊野外,多尔滚和硕托两个人一面走,一面神情凝重地商议着事情。
“你阿玛信上怎么说?”多尔衮面色平静。
硕托道:“阿玛回奏的时候,皇上很生气,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大家都捏着把冷汗啊。”
多尔衮直视硕托,面色郑重道:“这回,你阿玛冒了这么大的险救我,宁可把你跟阿达礼叔侄两个,推在我面前做挡箭牌,我心里真是……”
硕托打断道:“这算什么!我不怕!最好笑的是,豪格也被我拉来绑在一块儿,成了十四叔的挡箭牌。阿玛回奏的时候,还特别将豪格说在我们前面,听起来仿佛就像是豪格带头发起的一般,皇上一定气坏了!”
多尔衮奇怪道:“这件事,原本就莫名其妙。皇上哪来这么大气性?”
硕托瞅了瞅四周,小声道:“我不忧虑自己,倒为十四叔担心。万一皇上铁了心,真要杀你……”
多尔衮直言不讳道:“硕托,你是可以共腹心的人,我也不瞒你。哼,我早就有最坏的打算,好便罢,不好便只有翻脸了。”
硕托领悟,喜道:“原来,十四叔已经有了布置?”
多尔衮点了点头:“不错,先用舆论造成影响,再以明暗两种手法陈兵示威。”
硕托赞叹道:“十四叔果然高明!”
“他要是一意孤行真敢杀我,你以为,我会束手待毙吗?”
......
皇宫的花园里,孝端后看看四周,见侍女都在远处,便低声对大玉儿道:“多铎他们夫妻俩来找我,又急又气的,好不容易才让我劝了回去。”
大玉儿道:“那一定是来讲十四爷的事?”
孝端后道:“他说外头的舆论,都对皇上很不利呢!我原以为皇上只是要惩戒一下多尔衮,压压他的气焰,谁知皇上竟然真的动了杀机!”
“倘若真是这样,姑姑,您怎么想呢?”
孝端后不希望看到兄弟自相残杀,说:“一定得救多尔衮!也等于救皇上!因为多尔衮罪不至死,万一死了,他额娘被迫殉葬的事儿就会被扯出来渲染,唉!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玉儿淡淡地道:“姑姑暂且宽心,皇上大概想杀多尔衮,但是,不会杀的。”
孝端后有些不信:“哦?为什么?你倒说说看。”
大玉儿道:“如果杀了多尔衮,那豪格硕托他们要不要一块儿杀呢?杀了他们,诸王贝勒会寒心,会觉得皇上刻薄寡恩;要是不杀豪格硕托他们,多尔衮的兄弟部属跟三旗将士,能心服吗?再说……”
“再说什么?”孝端后急忙道。
“大福晋被迫殉葬之时,皇上不是向她发过誓吗?”
孝端后闻言摇了摇头,道:“天长日久的,也许皇上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