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敬恭恭敬敬的上前道:“胡太医,不知小女是否有大碍?”
“是有些不妥,女孩子家饮食还是要谨慎,不该吃的东西不要吃,还有,少喝点酒。令千金幼时身体本就受了亏损......”说完,抬头看众人的神色,不知道那个下药的人可在这间屋子里?
胡太医的眼神在低垂着头的杜氏身上停留了两秒钟,又继续道:“前段日子恐怕又......”
话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两口口。
杜氏抬头,关心之色溢于言表,不似作假。
胡太医放下茶盏,继续道:“前些日子恐怕是用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酒后受了风寒,加之受了刺激才引起发热。在下开个方子,好好的吃上几天也就无碍了。”
唐知敬感激不尽,打发唐忠拿着方子去抓药,并亲自送上红封。胡太医也不推辞,只留下一句:“若有什么不好的,只管去太子府寻我。”就匆匆的告辞了。
杜氏仍旧回里间,摸了一下唐婉儿滚烫的额头,吩咐秀儿去拿湿润帕子来。
心里却暗自琢磨,不知道胡太医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不该吃的不要吃是什么意思?前段时间服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又是什么意思?
唉!以后婉儿若是知道自己对她下药的事,会怪自己的吧?可她也是没办法呀?眼看着大女儿二女儿都被黑心的夫君送进皇家,她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在小女儿身上重演。
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华神医,才苦苦为小女儿求到药的。
婉儿,娘亲也是为了你好啊?傻傻的活着总比像你姐姐那样强。
但是,也许是娘亲做错了,即使这样,也没能为你摆脱嫁进皇家的命运。
这一夜,杜氏彻夜未眠,一直守在唐婉儿房里。
第二日一早,唐知敬天不亮就出了门,跟着他的,仍旧是阿随。
两人一路行至杏花胡同,谁也没有发现后头跟着的阿文阿武。
唐知敬照旧抛出一块碎银子,此时酒楼还未开门,只有一个小馄饨摊子刚刚开始生火。阿随就打着哈欠走过去要了一碗馄饨。
这么一大早就出来,害的他觉也没睡好。老爷这一去,怕是又得两个时辰。酒楼不开门,他就只能干巴巴的坐在这小摊子上吹冷风。
正百无聊赖之际,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一回头,却是管家忠伯的小儿子阿文。
阿文在他对面坐下,面朝着小胡同的方向。笑嘻嘻的道:“阿随兄弟,这么冷的天儿,一大早的,你不跟着老爷,来这里做甚?”
“嗨,能在被窝里搂着媳妇睡觉,谁愿意一大早来这么个鬼地方?还不是老爷,每隔两天总要来这里一趟......”
话到这里感觉不对,忙招手呼唤煮馄饨的老妇:“给我这兄弟来一碗馄饨,小菜也端两碟子来。”
阿文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一包酱牛肉,一小坛酒摆在桌上。又问老妇要了两个空碗倒上酒。
“我爹就好这一口酱牛肉,一大早就打发我来买。刚好咱们哥儿俩也有日子没在一处喝酒了,今儿就喝两口?”
“说的也是,这馄饨摊上的东西,初时吃着还好,可吃多了也怪腻味的。”
阿随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砸吧着嘴夹了一块酱牛肉。阿文忙又给他倒酒。
“阿随兄弟经常来这里吃馄饨?”
“怎么着也吃了十几年吧,算起来,也就是刚有了咱们家三小姐那会儿,老爷心绪不佳,就常来这里找老友叙话。”
阿随又端起了酒碗。老爷这好友怎么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平日都是他一个人喝闷酒,难得遇到个熟人可得多喝两碗。
不说他们两位在这里闲聊,只说阿武隐身在巷子尽头的一处屋顶上,只见老爷四顾无人,在一户红漆门前停下,有规律的叩了几下。
阿武凝神静听,三长四短,隔一会儿,又是三长四短。如此敲了四五遍,便有一个胖大的妇人扣着棉袄扣子从院子里出来。先把门开了一道缝儿,见是唐知敬,胖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老爷今日来的倒早,夫人和哥儿还没起来呢!”
说着,把唐知敬让进了院子,又探出头来四处看了看,打着哈欠关上了门。
阿武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这户人家的屋顶上。这是处三进的宅子,外头瞧着普通,里头收拾的却清新雅致。
他正待要四处看看,就听到外头一个洪亮憨厚的嗓门喊道:“赵妈妈,赵妈妈,今天打了几条新鲜的肥鱼,要不要留几条?”
刚才的老妇又回转身来开门,笑呵呵的道:“今天我家老爷回来的早,正愁来不及出去买菜。你小子倒会钻空子,可巧就送了鱼来。”
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抓了几个碎银子,也不细看就塞到那卖鱼小哥手里。
“这几条都要了,这会儿我抽不开身,你去后院替我收拾干净了送到厨房去。”
那小哥笑呵呵接了银子,对着老妇做了个揖。
“多谢赵妈妈了,每回都多给我银子,怪不好意思的。”
老妇摆摆手:“少贫嘴,这一点碎银子值什么?快去把鱼收拾干净了。我得赶紧去上房瞧瞧,新来的小丫头粗手笨脚的不会伺候人,一会儿夫人该要热水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卖鱼小哥,径直朝着厨房去了。
卖鱼小哥显然对这府里是极熟悉的,麻利的提着一串鱼往里头走。
阿武见四下无人,从屋顶轻轻一跃,跳到卖鱼小哥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
“兄弟莫怕,我不是坏人,找你打听个事儿。”另一只手摸出2两银子在小哥眼前晃了晃。
那卖鱼小哥接了银子,哪有不依的?阿武这才松开手,把他拉到墙角问道:“这府里新来的小丫头,你可认识?”
卖鱼小哥摇头:“听说这府里的丫头隔两个月就要换一回。我虽给他们家送了几年的鱼,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丫头,平时可是见不着的。”
“我有个从小走散的妹妹,听说好像是被卖到这里了,不过到底是不是也未可知。所以冒昧的拦下小哥打探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