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从百里山河脑海里一闪而逝,到底是什么呢?
百里山河正愣神的功夫,就听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声:
“大皇子到!”
徐大将军哈哈大笑,率先迎了上去:“大皇子来的可真巧,事儿都办完了您才到。”
百里安宁忙习惯性的要朝百里云川行礼,却被百里云川一把扶住。
“不可,君臣之礼不可废,以后该本王向皇上行礼才是。”
百里安宁怔了怔,也就不再坚持。
从小,他的梦想就是做皇帝,主宰天下苍生,受万民敬仰。如今,这个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百里云川冷眼看了看朝堂上的情景,心下也便明白了。事情的发展和他料想的差不多,只是唐知敬主动服毒自尽,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以后皇上即位,就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务还是得学着自己处理。皇上就当臣不在,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还处理吧。”
百里安宁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朕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百里云川便道:“是,皇上跟在先皇身边许久,虽是没有亲自上手,但只要遵从本心,坚持原则,定然能处理妥当的。”
百里安宁听闻此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唐知敬作为先皇的肱骨之臣,知法犯法,谋害先皇,按律当诛。念其认罪态度良好,主动交待幕后主使,又已服毒自尽。就褫夺官位,查抄家产,拿破席裹了拉乱葬岗。”
众人听了,也都没有异议,新皇年纪虽小,处理事情却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百里安宁的视线又转到百里山河身上,叹口气,半晌才道:
“五皇叔犯下此等大错,朕也饶你不得。可是先皇一向爱重你,恐怕不忍让你偿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贬为庶民,罚你出家为僧,去皇陵为先皇祈福赎罪吧!无朕的旨意,永生不得离开皇陵半步。”
百里山河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虽是勉强死里逃生,可是贬为庶民,出家为僧,永生不可离开皇陵。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等他幽幽转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窗缝儿里透过来的寒意直冲脑门。
百里山河伸手一摸。光秃秃,滑溜溜的一片。
呵呵,这帮兔崽子,下手倒真快,这么快就给自己剃了光头。
当初七弟住在皇陵的时候,他可没少嘲笑七弟呢。可是如今自己连七弟也不如了,虽是同样看守皇陵,人家有头发,有自由。而自己呢,恐怕后半生都出不了这个房间了。
虽是屋子干净宽敞,金碧辉煌,可也不过是一座牢笼罢了......
等等,七弟?
自己落到现在这地步,可是多亏了七弟的出谋划策啊!
若不是七弟给他出的骚主意,父皇一定还好好的活着,自己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赛神仙咬出了唐知敬,唐知敬咬出了自己,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把七弟咬出来呢?
自己的罪孽是免不了了,可是多拉个垫背的,后半辈子也能有个伴儿啊!
想到这里,百里山河疯狂着拍打着冰冷的大门:
“来人啊,来人啊,孤有要事要禀报大皇兄,孤要见新皇......”
嚎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才有个小太监慢悠悠的晃了过来。鼻孔朝上,神态傲慢。
“哟!您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呐?连弑父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留你一条狗命也算是新皇仁慈了!我劝您还是消停些,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我有要事禀明皇上,我是受人教唆的,是七弟.......七弟,父皇一向疼我,若不是受人蛊惑,我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
小太监从鼻子里嗤笑一声,又慢悠悠的走开了。
“有些人哪,自己罪有应得,还看不得别人好。七皇子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他什么秉性别人呢不清楚,我们还能不清楚吗......”
百里山河颓然的坐下,不行,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把七弟拉下来垫背。
外头远远的传来庞无颜粗犷的大嗓门:
“百里山河在哪儿呢?本姑娘奉新皇手谕,前来探监!”
百里山河瞬间来了精神,他从未如此热切的渴望见到庞无颜。平日里这个男人婆没少欺负他,没想到如今落了难,却是她第一个来探望。
于是慌忙贴着门缝呼喊:“爱妃!爱妃!孤在这里。”
们缓缓的打开了,只见庞无颜一身黑色劲装,脸上脂粉未施。才几个时辰未见,她似乎更加的......英俊了。
等等,她头上戴的发冠为何如此熟悉?那不是自己的吗?还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也是自己的啊!
察觉到他的实现,庞无颜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很熟悉吧?这都是你的,我戴着还挺合适。”
百里山河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合适就好,合适就好,爱妃过来就没给我带点儿什么东西?衣食被褥,瓜果酒肉,什么都行。你瞧瞧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缺啊!”
庞无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啊?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东西还是带了一样的......”
庞无颜缓缓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宣纸,展开了递给百里山河:
“喏!和离书,够意思吧!本来我爹是非要让我写休书的,看在咱们这么时间相处融洽的份儿上,我争取了好久爹才同意改写成和离书的,这样您面子上也有光不是?”
百里山河:“......”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你把我甩了么?
不管是和离书还是休书,都是很丢人的啊!
不过硬撑着不签字的话,貌似更丢人。
百里山河认命的道:“让人送笔墨进来吧,这些小兔崽子,我现在是使唤不动了。”
“用什么笔墨?此时此景,你不觉得签血书更有气氛吗?”
百里山河叹口气,抬手就要往自己食指上咬。
好歹夫妻一场,虽是来送和离书的,但是她能亲自来自己还是很高兴的,血书就血书吧。
可是他是食指还未送到唇边,就被庞无颜一把拍开。
“做什么呢?你细皮嫩肉的,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来?”
说着,从腰间抽出匕首往自己手心一划,豪爽的道:“用我的!”
瞧着百里山河蘸着自己的血迹一笔一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指印。庞无颜讪笑着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
“那个......您好人做到底,把容儿的和离书也签了呗!”
容儿?这个男人婆叫的怎么这么亲切?
“她也要与孤和离?”
“那个......这是我自作主张的......”庞无颜嘿嘿笑着,把浸着血的手心往他面前伸了伸:“您都这样了,早晚都得签啊,赶紧签了我好给容儿送过去。省得我还得再跑一趟,再划一回手心。”
百里山河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这个男人婆,自己和离也就罢了,还惦记着让婉容也与自己和离!
娶妻不贤!家门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