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科举殿试结束后,考中的举子还需要参加吏部为期三个月的实际考察,通过后才会分配官职,所以灵柯在面见完陛下的三日后,便与梁起一同去吏部报到了。
吏部下设“文选司”、“考功司”、“稽勋司”和“验封司”四个清吏司,主管官员的任免、升迁、考核、惩罚、荣养、授勋等,所以新科举子来此,能够更快更好的了解如何当官。
灵柯作为本次科举的状元,自然受到了些许优待,她被分配到了考功司,主要协助官员的绩效考核,根据考核结果决定官员奖惩。
当然以她的身份,自然没办法接触到实际的评定,但考功司确实是吏部最为重要的部门。
梁起则是被分配到了稽勋司,主要协助记录调查官员的履历,类似现代的背调,不过他们调查的要更为详细一点,诸如对方有几个孩子,家里是否有小妾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申时一刻,灵柯脸色苍白的回到府中,随意吃了些饭菜,便躺在了床上。
当真是累死她了。
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春夏早晨六点上班,下午三点下班,秋冬会晚一个小时上下班,中间虽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
不是工作时间太长,而是她这个破身体真的有些承受不了。
正在昏昏欲睡之际,门外传来了梁起兴冲冲的声音:
“卓阳兄!卓阳兄!”
别叫了别叫了,再叫我就要死了!
灵柯心下烦躁,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坐起身,正好与打开房门的梁起对上了视线。
“卓阳,你看我给章姑娘买的簪子!”
还没等灵柯开口,梁起便握着一个布包走了过来。
你给你媳妇买的簪子问我做什么!
“挺好!”
虽心下抓狂,但面上灵柯还是一脸微笑。
梁起欢喜的点点头,随后又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视线方落在灵柯身上。
青年身着白色中衣,肌肤细腻苍白,越发显得眼下的皮肤发青。
“卓阳,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看着这样的灵柯,梁起有些担忧的开口。
灵柯轻咳一声,摆了摆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梁起叹了口气,刚想要说些什么,灵柯则再次出言:
“千帆,你想好去哪里了么?是留在京城还是外放?”
听灵柯询问正经事,梁起收起脸上的担忧开口道:
“章大人想要我留在京城,先去翰林院当个编修。”
看着好友眼底的惆怅,灵柯心下明了:
“你不想留在京城。”
“被你看出来了啊。”
梁起微微诧异后,耸了耸肩膀:
“读书这么多年,我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若在地方当个小官自是问题不大,但若留在京城……”
说着望向灵柯:
“正如你之前所言,我被人卖了还得乐颠颠的替人家数钱呢。”
灵柯:……
这话是她说的?怎么说的……
那么对呢!
“所以我想外放。”
梁起一脸郑重,接着反问道:
“你呢?”
灵柯笑了笑,将之前收到的卢瑶递过来的信件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你嫂子不想留在京城。”
梁起:……
你有媳妇我就没有吗!嘚瑟啥!
气呼呼的瞪了灵柯一眼,梁起便带着自己的簪子与章姑娘约会去了。
一个月后,蒋家老两口和梁起的父母一同到达京城。
将四位老人接到家后,灵柯和梁起方分别向自己的父母讲述自己进京后的生活。
蒋大海和刘红梅虽从信上知道了一二,但并不知具体情况,便急忙拉着灵柯的手询问起来。
“秋收啊!咱们就是普通的泥腿子,那卢姑娘会不会嫌弃我和你爹啊,要是她不想和我们住一起,我和你爹就回大榆村,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
灵柯对着满脸担忧的刘红梅笑着解释:
“卢姑娘因着早年丧母,后被继母苛待,这才将婚事拖了下来,您放心她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孝顺您二老的。”
说着将之前卢瑶准备好的接风礼递了过去:
“您看,这是卢姑娘送您和爹的礼物。”
刘红梅和蒋大海有些诧异的接过,打开盒子后,看着里面的东西顿时满脸震惊。
卢瑶给刘红梅准备的是一副金镯子,并不是寻常没有任何雕刻装饰的粗笨之物,而是由数股金丝缠绕而成,上面还镶嵌着几颗成色极佳的红宝石,虽只有黄豆大小,但价值不菲。
而蒋大海的则是一杆烟斗,纯金打造,而烟杆则外套一层入手温润的玉石,在光下熠熠生辉。
灵柯之前并未打开盒子,所以也并不知晓卢瑶竟送了如此贵重的东西,一时……也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姑娘……也太豪横了!
“秋……秋收!你赶紧拿走!”
刘红梅一脸紧张的抱着盒子,几乎要哭出来,而一旁的蒋大海虽看似沉稳,但那紧绷的嘴唇,不断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灵柯无奈的将盒子接过来重新放在桌子上,笑道:
“爹娘你们无需担心,你们未来儿媳妇有的是银子,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金子不在手里,刘红梅心底的紧张消了大半,也重新恢复了神志,然听着灵柯的话却是一脸不赞同:
“秋收,话不能这么说,卢姑娘的银子是她的嫁妆,你身为男子,怎可惦记媳妇的嫁妆银子?咱们虽然没钱,但可不能惦记人姑娘的银子。”
看着一旁的蒋大海也是一脸斥责的模样,灵柯急忙道歉:
“是我的错。”
接着从怀中掏出来几张银票递了上去:
“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银子,您若是感觉卢姑娘送的太贵重了,便多备些嫁妆,回头咱们风风光光的将卢姑娘娶回来。”
“这还差不多。”
刘红梅顿时眉开眼笑,然接过那厚厚一沓银票,看清上面的数值后,又开始颤抖起来。
在灵柯诧异的目光中,她扬起胳膊,视线在灵柯的小脸上犹豫片刻,还是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胳膊上:
“儿啊!你糊涂啊!”
灵柯:……
她咋了?咋就糊涂了?
刘红梅看着儿子这一脸懵逼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低声斥责:
“我和你爹辛辛苦苦供你读书,科举,你怎能……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