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菁书和宋暖离开后,褚砚和彭州也结账走出了麻辣烫小店,在附近的树荫下等着林菁书返回。
“你刚刚跟那个宋暖聊得那么热火朝天的,什么意思?”褚砚抽出一根烟递给了彭州。
彭州接过,叼在嘴里。
“我就是想看看林菁书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彭州笑了一下,“感觉她俩不像同一类人。”
褚砚蹙眉:“嗯?!”
他眼神跟一头吃人的狼似的,彭州连忙举手投降:“你可别多想,我就是觉得你能跟林菁书交朋友,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那她的朋友估计也不会太差,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不过我好像想多了。”
彭州其实没说错,真正的十七岁的林菁书跟此时的宋暖一模一样,心思单纯,冒着傻气,成天就惦记着自己身上的零花钱还能买多少好吃的。
但这样的林菁书,再也不会有了。
“少多管闲事。”褚砚眯了眯眼睛冷冷道。
“啧!”彭州摇头,“我感觉你变了,跟刚从燕京过来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一种感觉。”
两人没聊多久,林菁书就匆匆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很着急,之前吃麻辣烫时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
她怎么能不着急呢,上辈子的仇人近在咫尺,她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丢进油锅里炸,让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可她知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就算抓进去了,最多也就是关几天,如果非要用小巷的事情去告他,那个流氓说不定和吴秀莲里应外合反咬一口,到时候得意的可就是吴秀莲和林雪母女了。
林菁书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只能这样一直拖着。
在学校的时候,其实好多次,林菁书都想找褚砚问问关于那个流氓的事情,只是对方一直没说,她也就没有一再追问,问多了,好像自己催促着他们以身犯险似的。
“是有什么新情况吗?”林菁书问。
彭州将包里的照片递给林菁书:“那个唐平最近去了好几次火车站,我猜是犯了什么事准备跑路了。”
唐平就是那个企图在小巷里侮辱丁雪梅的流氓。
他的底细早被彭州那个在本地有点影响力的表哥调查清楚了。
一个在别人手底下混饭吃的流氓,大大小小的事情犯过不少,都是替东家卖命,典型的炮灰命。
“决不能让他跑了!”林菁书急得眼圈都有些红了。
这年头交通信息都不如后来发达,要只是出省避避风头果断时间回来还好,要是真犯了什么大事被他逃走了,跑到偏远山区,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林菁书翻看着彭州给自己的照片,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在办公室门口撞到的那个高三生唐文清!
褚砚很快就发现了林菁书的异样:“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林菁书指着照片上的唐文清说:“这人我认识。”
彭州也跟着看了过来:“你确定?”
“确定,这人叫唐文清,在我们学校念高三。”说到这里,林菁书顿了一下。
林雪也是高三,和唐文清同一级,那会不会那个叫唐平的流氓不是吴秀莲找来的,而是林雪通过唐文清联系上的?
这么一想,她之前所有的疑虑就全都解开了。
所以这个叫唐文清的人才是最关键的!
褚砚问她:“你想到了什么?”
林菁书抿了抿嘴唇,不太想说。
她一直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毕竟有一定的危险性,她没有道理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无意中看到她在小巷拿剪刀刺唐平的褚砚是意外,被褚砚拖进来的彭州更是意外。
见她不说话,褚砚一脸怨念地看着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我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帮你了,既然你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那你就自己去查吧。”
林菁书听出来了褚砚在生气,但她不知道褚砚为什么生气。
少年人的心思一向难猜。
“好,这段时间多谢你们了。”林菁书拿着手中那叠照片看向彭州,“这个我想你们也不需要了,可以送给我吗?”
彭州看着刚刚还好好的两个人,忽然之间气氛就不对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理智告诉他褚砚和林菁书的事情他应该少掺和,于是彭州把一肚子疑问都压了下去,点点头:“行,那就送你了。”
林菁书道完谢,拿着照片就走了。
彭州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褚砚握紧拳头,他本来就只是说了一句气话而已,没想到林菁书走得这么干净利索。
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自尊心,自己真的有那么招人讨厌吗,无论自己怎么做,对方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别问了,回家吧。”褚砚耷拉着脑袋往前走。
彭州追上去问:“到底怎么了?”
“你没看出来人不想搭理咱们吗?”
彭州笑了笑:“就这?在燕京时,别人围在你身边打转你嫌烦,就姓赵的那个丫头不小心往你身上靠了一下,你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别人,当场甩脸子,当时闹得好一阵难堪,你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懂个屁。”褚砚咬咬后牙槽。
“你不说我怎么懂?”
“说了你也不懂。”
彭州:“行行行我不懂,我爸给我找的那个家教难得家里有事没来上课,咱去打游戏吧。”
“不去,我先回家了。”
褚砚郁闷地回到家中,远远地就看到了姥姥一边哼着戏曲,一边在院子里浇花。
他的外婆年轻时在动荡年代吃不过不少苦,睡牛棚的时候认识了他的外公,两人一起恩爱过到了现在。
虽说一把年纪了,老俩口却比一般小年轻谈恋爱还甜蜜。
见褚砚气冲冲往家里走,姥姥放下浇花的水壶说道:“宝宝,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成天气鼓鼓的像你外公书上画的河豚。”
被叫做“宝宝”褚砚顿时更气了,不满道:“姥姥,都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宝宝。”
“好好好,不叫你宝宝,你告诉姥姥怎么了,这段时间怎么天天生气呢?气多伤身。”
褚砚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姥姥,您说女孩子讨厌一个人都有什么理由啊?”
姥姥哟呵呵笑道:“开窍了,都知道去讨好女孩儿了。”
“不是,我是替我一个朋友问的。”褚砚耳朵尖红红的辩解道。
姥姥笑了笑没有拆穿,她还不了解这个外孙吗,怎么可能会帮人问这种问题。
“女孩子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千奇百怪,这姥姥可没有办法回答你。”她顿下一下笑呵呵道,“女孩子讨厌你,你就按照她喜欢的去做嘛!”
“姥姥,都说了不是我,是我朋友。”褚砚急了,又问,“那她喜欢我……的朋友怎么做?”
“她喜欢你朋友离她远点。”
褚砚脸色很是难看,他知道姥姥说的是事实,要是他能做到早就照办了。
姥姥反倒好奇了,哪个女孩子能让他这么愁眉不展。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比燕京的小姑娘们都好看吗?”
褚砚索性不装了,摇摇头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想认识她并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在她母亲发生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挡在了她母亲前面,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这一点,我没有做到。”
姥姥呼吸一滞,语气苦涩:“还以为离开了燕京就能让你忘记那些事了,看来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