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的书库里,烛火昏暗。
白筠筠慵懒的挂在萧珩身上,哼哼唧唧的就是不下来。萧珩无奈,将大氅往上拉好,把小女人包裹严实。
“这里面没有火盆,你要得风寒不成?出了这些汗,赶紧穿好衣裳。”
女子脸颊紧贴他的前胸,小手捏上了他胸前的红豆,“就不。”
“嘶…”萧珩吃痛,“你敢!”
女子才不管那些,低头用牙咬。萧珩哭笑不得,将她抱到木桌上,擒住她的双手,“筠筠胡来。”
女子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他,舔舔唇,吐出两个字:“还要…”
这话比鹿血还让人亢奋,萧珩顿时一股子火升至脑门,双手握上了她的腰肢。
书库里没有炭盆,许是太过尽兴,白筠筠压根没觉得冷。可是回到桃花坞,便觉得身子冷的暖不过来。连着喝了三碗姜汤,又泡了脚,这才觉得身子微微发热。
翌日春耕节,也叫作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喜庆的日子,象征着天下良田有个丰收的开始。今日阳光甚好,也没那么冷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春天的气息。
为做天下贤良表率,皇后亲率后宫嫔妃下地劳作。说是劳作,也不过是在地边撒些种子意思意思。
白筠筠做的认真,将种子撒在土里,又用细土将种子盖好。前面皇后都做的像模像样的,她这个从五品小仪自然也要装装样子,不能糊弄事儿。
可是有人不那么想。
何贵人跟在白筠筠身后,将种子随意扔在土里便不再管,想着这等粗活便该是由下人们去做。见自己的鞋子边上染了土,何贵人心里一阵不畅快。见前面白筠筠蹲在田里做的细致,不由得嘴角一撇,上前踩住了她的裙角。
白筠筠只觉得衣衫一沉,从胳膊底下看见何贵人用脚尖碾着她的裙角,只等她起身的时候出丑。今日皇后太后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出丑,岂不是给领导们心里添堵。
这货脑子被水泡透了。
忽的眸光一闪,见土里有只蝼蛄正爬的欢畅。白筠筠不怕这些个小东西,两只轻轻捏起来放到何贵人的鞋上。蝼蛄很配合,刺溜刺溜的往上逃命。见何贵人面色含笑与身后的柳才人畅聊,白筠筠好意的提醒。
“何妹妹快看,身上有什么东西爬来爬去的?”
何贵人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婢女成群,连花都不必侍弄更谈不上下地种田,何曾见过蝼蛄是何物。低头见一只黑乎乎的虫子刺溜刺爬到了腰间,不由得惊叫一声,原地蹦了几蹦,直到蝼蛄受到惊吓落到地上,刺溜钻进了土里。
众人的目光都被何贵人这一闹吸引,连最前面的皇后也住了步子,不满的看向何贵人:“何事这般大惊小怪?没得失了体统。”
何贵人脸色通红,犹似惊魂未定。白筠筠慢悠悠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解释道:“还望皇后娘娘赎罪。何贵人刚刚见到一只虫,不小心被吓到了。”
闻言,田边的太后十分不悦,“不过是一只虫,竟然这般失了宫妃该有的样子。万物皆是上天的恩赐,田间劳作,怎么会少了虫?今日是春耕日,尔等皆为天下的楷模,可曾见过被一只虫吓成这般的乡间村妇?”
见妹妹被训斥,贤妃脸上也不好看,上前轻轻抚着太后的背,道:“玉儿自小被父亲母亲娇生细养惯了,您可千万别气着身子。”
太后闻言更是不满,直言道:“你那父亲母亲都是没数的,做事荒唐。”贤妃在家中是庶女,何贵人是嫡女,性子骄横了些,没少给贤妃苦头吃。世事无常,想不到当初被送进皇子府为妾的庶女,一跃成为了高高在上的贤妃。
何贵人脸色通红,面色恼怒,抬手指向一旁的白筠筠,大声辩解道:“是她,一定是这个女人捣鬼作弄我,还望皇后娘娘明鉴。”
众人也知道何贵人的性子,觉得白小仪与她挨的近着实倒霉,刚才白小仪还好意提醒她有虫。
楚贵嫔呵呵笑出声,平日里她也瞧不上何贵人的性子,轻飘飘说道:“何贵人,你可曾亲眼看见白小仪作弄你?她又是如何作弄于你?若非白小仪提醒你,只怕那只虫已经钻进衣裳里去了。”
何贵人诺诺的说不清楚,总不能说蝼蛄听那个女人的话罢。皇后摇摇头,一脸的怒其不争,“何贵人今日失仪,回去后将宫规抄写一百遍,三日内交于本宫。”
何贵人眼圈顿时涌出眼泪,撅着嘴巴怒瞪白筠筠。白筠筠一脸的无辜,转身继续埋种子,并不与何贵人一般见识。
太后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何贵人不懂事,怒斥道:“还不思悔改!再将女戒抄写一百遍,五日内交于哀家。”
一只邪恶萝莉还想斗千年老妖!
“何事这般热闹?”田边传来皇上的声音,众嫔妃忙整理衣衫,给皇上请了安。
任何时候,只要宫里这只唯一的雄性动物出场,总会有嫔妃如孔雀开屏般展示自己的魅力。萧珩扫了一眼地里的嫔妃,目光在白筠筠身上打个逛,接着又收了回来。
“皇后这事做得好,堪为天下之表率。”
皇后谢了恩,擦擦额间的汗,露出一抹笑意,“臣妾身为正宫皇后,理应为皇上分忧。只是今日之事可不是臣妾一人的功劳,后宫众姐妹都在此劳作。皇上可要一起么?”
萧珩笑笑,“朕一会儿还要见邻国使臣,这事便由皇后代劳罢。”
楚贵嫔娇笑道:“那皇上亲自赐下种子给臣妾们可好?”
这个可以。吩咐福公公取了几样种子,萧珩亲自分给嫔妃们。
一个个按照品级上前领取,萧珩每个人只给一小把。左右是为了取个丰收的好兆头,没必要分的太多。
嫔妃们娇滴滴的谢了恩,喜滋滋的到田里撒种子。轮到白筠筠的时候,萧珩有意无意的用食指划过她的掌心。
女子似是毫无察觉,面上半丝不显娇羞,反倒抬头说:“皇上,臣妾还要。”
萧珩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某处火热得很。这样的场合下她也敢!
女子见他的手在空中停住,面上反倒一派淡然,言辞间颇为恳切:“不够,臣妾还想要。”
萧珩喉结微动,用小布袋装了几样塞给她,“都给你了。”
女子看着满满当当的小布袋,这才绽出一抹笑,“臣妾很是欢喜,多谢皇上。”
萧珩阴沉着脸一挥手,就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
众人见白小仪呆呆傻傻的又要了一袋种子,心道果然之前是在侍郎府下田干活的。不过是来做做样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来种田么。与建安城大户人家的贵女没法比,难怪皇上嫌恶的撵她走。
听闻近日皇上不曾招嫔妃侍寝,太后忧心皇嗣,让玳瑁取了彤史过来。一页一页翻过去,只见从年前腊月到现在,除了皇后外,楚贵嫔侍寝次数最多,其次是何贵人和贤妃,还有德妃一次,白小仪也一次。
太后不满意,皱了眉头,道:“皇上若是不满意这些嫔妃,哀家便降下懿旨,再为皇上添几位新人可好?”
皇上忙道:“的确是国事忙了些,这才进后宫进的少。宫中妃嫔已经不少,不必再添了。”
太后哀叹一声,爱抚着长华长公主的小脸蛋,“皇上年纪不小了,哀家也不想管你的事。只是宫中尚且没有皇子降生,哀家着实挂心的很。百年之后见了先帝,哀家可怎么跟他交代。”
萧珩敛了神色,“都是朕的过失。”
太后又道:“萧氏一族子嗣凋零,可先帝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膝下也已经有两位皇子了。没有皇子便意味着南晋国的根基不稳,便意味着外贼琢磨你这位子。你母亲去的早,哀家看着你长大,将你视为亲生,与阿宁一般无二。”
见皇上神色不愉,太后长叹一声,“多到后宫走走,尽快诞下皇嗣为要。如若不然,哀家说什么也要再添新人进宫的。”
太后的话隐隐传到田间,引起众嫔妃的不满。只听一旁的何贵人小声嘟囔,满是委屈,“皇上每次招幸,不过是让我先去睡,皇上一人在殿里批奏折,待到批完奏折已经快到上早朝的时候了。如此这般,上哪里要子嗣去。”
柳才人附和道:“何姐姐受皇上恩宠,在姐妹中间侍寝的次数也算多的。妹妹年前只被皇上招幸过一次,也是姐姐说得这般。”
白筠筠一滞,这皇上怎么跟她认识的不一样。抬头见前面的楚贵嫔虽然不语,可神色显然也是感同身受。
“喂!皇上前阵子招幸过你一次…”何贵人很不客气的问。
白筠筠直起身子,擦擦头上的汗,并未言语,只长长叹了口气。见她面色无奈,何贵人又得意的仰起了下巴,“想来皇上也看不上你这般粗鄙之人。”
看看手中的种子,白筠筠诚恳道:“还是何妹妹有眼光。”
回到桃花坞,已到了午膳时候。桌上的饭菜以清淡为主,很合她的口味。一道炒茄子,酿豆腐,清炒莲藕,还有一罐小米粥。
将自己吃的那份盛出来,剩下的赐给了秋琳和小路子他们,屋内独独留下春杏。
待秋琳和小路子出去,白筠筠这才敛下神色,吩咐道:“去找几个容器,将每道菜舀出一部分来去喂后院的兔子,别被人看见。
春杏知道近来小主怀疑入口之物有异常,依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