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沈家女离开的背影，王管家凑上前小声询问。
只只摇摇头：“管家伯伯，大哥哥呢？”
“宴会结束，大公子找不到二公子和三公子，此刻正带着四公子一起送宾客。”
“好。”只只转过身，“我先进去看看，管家伯伯要让府兵守好，除了大哥哥谁也不能靠过来。”
王管家点头如捣蒜。
林子里的打斗声逐渐散去，空气中，竹叶清香中夹杂了一丝丝的血腥味儿。
只只拧了下眉头，轻轻闭上眼，再将眼睛睁开后，眸底一片悲悯。
寿数已尽，命该如此。
踩着足下竹叶，她一步步往里走，眼底赫然映出一抹鲜红。
那个初见时柔弱的好似风吹便倒的少女，此刻嘴角含笑平躺于地面。
在这之前，她或许从未料到自己今日会这样死去。
林中辟出一方净地，布有一方石桌四方石凳，秦兆寻衣裳鲜红坐姿懒散端坐在哪儿，他左手边，秦羡南也躺在地上。
“三哥哥……”只只上前两步探了一下秦羡南的脉搏，她当即有些惊慌，“二哥哥，三哥哥怎么了？”
对，秦羡南中毒了，还是剧毒。
只只猜测也不过一盏茶功夫，那霸道十足的毒素已经却已经流窜在他筋脉各处。
秦兆寻淡淡一笑，那向来春光潋滟的眸底带着一抹红：“如你所见。”
“白雪小姐姐……”
“我杀的。”
“二哥哥……”只只眼眶变得有些红。
秦兆寻循着声音看过去，心立刻软了一大片。
多年来练就的铁血心肠总是无法对小不点儿发作。
白雪七窍流血而死，身下鲜红铺了满地。
可秦兆寻身上却无半点血腥，他依旧那般惊为天人，哪怕此刻场面如此，他淡定着，好似这些事与他无关。
秦兆寻起身走过去蹲到了只只身旁，他伸出的手捂住了小不点的眼睛。
发觉掌心一片湿濡，他不禁失笑。
“二哥哥之前总在想，我们只只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会怕什么呢？今日，二哥哥似乎知道了……”
只只小肩膀抖了一下，小巧玲珑的鼻尖儿微微泛红：“二哥哥，你把三哥哥也杀了吗？”
“这……”秦兆寻指尖捏着一粒药丸儿，似乎是想要逗逗小不点儿，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我若杀了老三，只只会如何？”
“会难过……”小家伙抽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但我相信二哥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秦兆寻觉得好笑。
他同这个家，秦家其他几人都没什么太深的感情。
若说有，也是因为小不点儿。
很神奇。
以前多少年都未曾有过。
“杀人而已，简单的很。只只凭什么觉得二哥哥不会杀了他？”
只只对于医术的领悟高于一切。
她只是小手搭在秦羡南脉搏上便知道他是死是活。
知道毒深几分，秦兆寻有没有给他留活路。
很显然，他对手足到底还是有几分良心的……
“二哥哥，杀人简单。可，生命是别人的，我们有什么权利剥夺呢？哪怕是身上和你流着同样血液的三哥哥，他的生命也一样珍贵。”
“只只相信二哥哥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不会杀了三哥哥的，因为他是你弟弟，也是只只的哥哥。”
秦兆寻挑眉听着，面上神色懒散，他一只手捂着只只的眼睛，一只手将捏在指尖的药丸塞到了秦羡南嘴里……
在身后脚步声将近，秦寒因赶来之际，只只只觉得身子一轻，她被秦兆寻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似乎有些不解一个四岁半的小团子为何会说出一番有大道理的话。
秦兆寻笑了。
笑声轻轻的，很是悦耳。
热热的气息洒在只只耳畔，他将只只的小脑袋轻轻摁在自己肩膀上命令：“眼睛不许睁开。”
“哦。”
——
当秦寒因赶到竹林时，看到的便是已经苏醒的秦羡南唇色苍白，他面如死灰的将浑身是血的白雪抱在怀里一步步走出竹林。
“秦羡南，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羡南步子不停，光是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声音低低的：“小雪死了……”
秦寒因知道白雪对于秦羡南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到底没在追问什么，只是找来月娘和王管家问清楚了一切。
照月娘所说，她一个时辰前看到老二和白雪在竹林起了争执，片刻后竹林中有了打斗声，再然后……
“小郡主便让奴去请府兵围了此处不让场面被外人所知，又让王管家通知了三公子，以小郡主摔倒为由不引起今日宾客怀疑。”
王管家接着道：“府兵还未赶到前，那些贵女纷纷扬言要进竹林一探究竟，还是小郡主使计将那些人拦下。”
秦寒因若有所思，听他二人所说，今日具体发生了何事他倒是了解了。
他摆摆手：“下去吧。”
秦寒因去找了秦兆寻，只可惜那人在将只只送回房间后便已离府。
“大哥哥，宴会结束了吗？”
一场宴会，看似热闹，实则连生波折。
秦寒因有些头疼，但想着今日只只临危不乱让府兵围了竹林保全了秦王府颜面，他心里便觉得欣慰。
他将只只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结束了，那些人哥哥也已送走，此刻府中安静，不会再吵闹了。”
只只小脑袋靠在秦寒因心口点点头。
秦寒因又道：“今日那些宾客都说秦王府少了个女主人，但依大哥哥所见，只只就是最好的女主人。”
只只仰头甜甜一笑：“大哥哥，三哥哥还没回府吗？”
秦寒因摇头。
只只适宜的打了个哈欠。
“算了，天色已晚，有些事明日再说。大哥哥让人准备只只想吃的，然后安寝可好？”
只只点点头，她正有此意。
她这双小腿今日走了许多路，确实累了。
只只简单的用了些膳食便躺在榻上闭上了眼。
眼看着只只呼吸变得匀称，秦寒因这才挪步离开。
房门关上，揽月阁安安静静的。
只只全无了睡意，她翻身坐起来，小手拖着下巴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