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伴随脑内一阵剧痛,苏乙扶着额头转醒。
“我这是……在哪儿?”
苏乙眼中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无数记忆骤然灌入脑海,一段段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快速闪过。
片刻后,苏乙回过神来时,已领略过了另一段人生。
竟然穿越了……
这个世界武道昌隆,有九州十六国。苏乙的前身是大周国子民。
大周偏安于九州东南,至今已历二百余年。当今天子昏聩无能,只顾纵情声色,四位奸相把持朝政,世道早已乱得不成样子。
至于苏乙的前身,他在周国天牢里混了个公职。
虽说只是小吏,但总归是铁饭碗,日子已过得比大部分平头百姓要好。
前身的父母早逝,只有个妹妹在闺中待嫁。前些日子,有位西厂的公公看中妹妹的姿色,要收她做偏房。
苏乙在天牢里当职,平日与东西厂、锦衣卫都交集不少。尤其清楚有些公公虽不是完人,却比普通男人更急色。他们时常从女牢中提走犯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后才送回来。
做哥哥的不忍心送妹妹入火坑,便好言好语谢绝了公公。
哪知前日刚回绝,今日的饭菜里就被人下了毒。
前身一命呜呼后,另一个世界的苏乙也因此穿越了过来。
“简直地狱难度……”
苏乙叹息一声,深深感悟到了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艰难。
只是拒绝一桩婚事,就遭来杀身之祸。
如果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模仿网文小说里那些穿越者,妄图靠着背几首古诗就出人头地,下场一定十分凄惨。
“我就没有什么金手指吗?”
苏乙刚生出这个念头,诸多奇妙符号飘飞出来,围绕他周身旋转,没等苏乙仔细观察理解这些符号的含义,它们就骤然加速,连成一线灌入他的脑中。
恍惚之间苏乙只觉得身周景物变换万端,一时是高山云海,一时是牧原田歌,一时是万人沙场,一时又是星海苍穹……
不论周围如何变化,他却总是孑然一人,遗世独立。
“长生证道,万法归元……”
苏乙回过神来时,兀自喃喃自语。
《长生经》!
恰如其名,修炼此经可延年益寿,长生不死。
除此之外,《长生经》也能改造苏乙的身体经脉,令他可以海纳百川,修炼各种性质冲突的功法。
看上去很美好,苏乙却皱起了眉。
首先他手头并无功法可修,这《长生经》本身又无招式。换句话说,此时的苏乙除了长寿一些,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遇上危险,该死还得死。
偏偏这世道人命最轻贱。
除了那些草菅人命的权贵外,还有高高在上的武者!
前身就曾亲眼见识过一回,一位筑基境的武者施展起铁布衫的功夫时,钢枪也不能伤他分毫。
若是卷入这些人的争斗之中,他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
苏乙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这里是换班的狱卒们临时休息的地方,一张土炕,铺上草席就算是床。因为睡起来实在不舒服,所以值夜的狱卒往往在外面通宵赌钱,也不进来休息。
走出去后,便听到狱卒兄弟们的吆喝声。
“买定离手!要开了、要开了!”
这些人赌得实在专注,连自己的前身被人毒死在里面都没有察觉。
苏乙走到他们跟前,才有一个大胡子注意到,“苏差拨,来玩两手吗?”
差拨是个职位名,比普通狱卒大一些,类似于狱卒里的小队长。不过也只是个有职无品的小吏。
苏乙摆了摆手,“我要回家处理些杂务,徐管营来了,便替我挡一声!”
管营是差拨的上级,按大周朝的律法能食八品官员的俸禄。放在偏远些的地方,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这里是皇城天牢,近在天子脚下,扔块砖下去也能砸到一片王公贵族。
“我理会得!”大胡子拍着胸脯,“苏差拨您放宽了心!”
苏乙快步走出天牢。
此时已是宵禁时分,因此街面上格外冷清。
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与几个巡夜的士兵撞上。对方见到苏乙的服侍,也不来查问。
如今东西厂与锦衣卫正频繁缉拿、提审犯人,天牢狱卒需要配合他们行事,因此在宵禁时走动也不奇怪。
另一边,苏家。
苏然正挑灯纺布,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多少能补贴一点家用。八壹中文網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
苏然开心从纺机边站起,“哥,你回来了!”
拉开门后,苏然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门外的男子面带调笑。
他一身锦袍,腰悬玉佩,倒似个翩翩公子,只是一张脸过分阴柔,不像个正常男人。
“吕公公,我哥已代我拒绝过了。”苏然说罢,就想关门。
但吕公公抓住门沿,苏然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将门合上。
“公公,你再不离开,我就叫人了!”苏然怒道:“现在是宵禁时分,小心被人拿了去!”
吕公公“噗”地一笑,“我已和巡夜的打过招呼,今晚这边无论发出什么声响,他们都不会来过问。”
苏然心头一跳,但仍强装镇定,“我哥很快就会回来,你若胡来,他——他绝不会放过你!”
吕公公脸上的笑容愈发阴冷。
“苏乙已被我送去见了阎王,今晚你是等不到他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更何况,他小小一个差拨,就算还活着,也不敢碍我的好事。”
“你害了我哥?!”
苏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阉人!我和你拼了!”
苏然猛扑上去。那吕公公只是冷笑一声,反手将苏然擒住。
“小娘子,你最好闹得再烈一些!”吕公公阴沉着脸说道:“等我将你的十根指甲都拔下来,你再向我哀嚎求饶时,就没这么有趣了!”
说罢,他另一只手用力一撕。苏然的衣襟被撕开,露出好大一片雪白的肌肤。
“阉人,你——”
苏然气急,还要再骂,忽然被吕公公擒住头发,往纺机上撞过去。
她的额头磕在木角上,划出好长一道口子,登时就鲜血直流。
鲜红的血淌在雪白的肌肤上,望着这幅“美景”,吕公公的神情逐渐兴奋。
“小娘子,你叫啊,怎么不叫了!”
苏然倒在地上,倔强地抿住了嘴,不想让奸人得意。
吕公公果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一脚重重踢在苏然小腹。
苏然强忍住痛,只是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不叫!”吕公公越踢越狠,越踢越快。
打闹声惊动了周围的巡夜兵士。
一个新来的想过去查看,却被老兵拉住。
“西厂的公公正‘办案’,我们别去叨扰。”
说罢,老兵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
“走,我们去宴雨楼,教他开门卖我们些酒吃。”
一听有酒吃,其余兵士齐声欢呼。
那年轻的兵士昂起头。
但见天高月明。
却照不清人间许多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