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烈女,吕公公亦有法子。
“小娘子,今晚你最好将我伺候得舒服一些。”
只听他冷笑着说道。
“明日将你送去前锋营,那里的汉子几个月见不着一回女人,可不懂得温柔。”
此刻,苏然衣衫破损,浑身尽是青红,脸上也尽是血污。
唯独一双眸子满是憎恨,死死地盯着对方。
“唉,你当初若是从了我,给我做个偏房。”
吕公公自顾自说道。
“你不用遭这些罪,你哥也不用死。”
“阉狗!我便是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苏然声嘶力竭地大叫。
吕公公却只是淡淡一笑,浑不将这种话放在心上。
他在西厂任职,经他手被折磨死的人不知有多少,再难听的威胁与咒骂,他都听得腻了。
“你一个姑娘家,嘴根子如此不干净,”吕公公从怀中抽出一把嵌玉匕首,“让我替你拾掇拾掇。”
说罢,他将苏然从地上提起,一只手捏住苏然下颌,令她不能将嘴合上。
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往苏然嘴里探过去。
嘭——
身后一声巨响。
吕公公诧异地回过头,只见一个怒容满面的男人踹开门后,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双拳紧握,指甲已嵌进肉里!
见到来人,撑了许久的苏然终于忍耐不住,落下了两行血泪。
来人正是苏乙!
“你……你是人是鬼?”吕公公终于露出慌张的神色。
他明明已经派人将苏乙毒杀,对方也回报说,亲眼见苏乙断了气。谅那人也没有骗自己的胆量。
可苏乙偏偏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有影子,你是人——”
嘭!
又一声响。
不等吕公公将话说完,苏乙的拳头已打在他的面门上。
吕公公回过神来想要反抗时,苏乙已骑在了他的身上。他骄横惯了,从没想过小小一个差拨也敢对自己动手,几拳下来,头脑就被打蒙了。
“快、快住手,你这狗奴才——”
苏乙哪会听从,只见那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拳一拳全都打在吕公公的脸上。
吕公公终于开始哀嚎求饶。
“饶了我,求你、饶了我……我给你银子,许多银子!”
“饶你?”苏乙怒气消反涨,“你害我性命,又欺负我妹妹时,可想过饶了我们兄妹?”八壹中文網
事已至此,苏乙也不可能放过他。
今晚的事一旦传扬出去,等待自己只有一个结果。
死!
一不做二不休。
苏乙拾起掉落在旁边的匕首,朝着吕公公的心口猛刺下去。
……
等苏然悠悠转醒时,地上的血迹已被清理了大半。
原来刚才她伤势太重,见到苏乙后又过于惊喜,竟然昏死了过去。
“哥,我们还活着吗?”她茫然地问。
“当然活着。”苏乙笑着回答。见苏然想起身,他忙走过将苏然按回床上躺好。
“你好好休息。”苏乙说道。
昨夜他收拾残局时,就已经见过苏然身上的满身伤痕,实在是触目惊心。
苏乙虽然是穿越过来,但也有前身的记忆,对这个妹妹是心疼不已。
而苏然也是个聪明姑娘,见苏乙正用力擦拭地上的血迹,便猜到昨夜她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哥,我去给你抵罪吧。”
她忽然开口。
“我去自首,不然官府追查下来——”
“不会有事的。”苏乙截断她的话头,“这件事不用你担心,哥会妥当处理。”
有这样一个好妹妹,苏乙心中温暖了许多。
回想起自己的前一世,孤独一人在出租屋里生活。
这个世界虽然危险万倍,却也有着别样的温暖。
这一刻,苏乙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何种凶险,这一世定要让家人过上安稳生活。
见哥哥眼神坚定,苏然也宽心了不少。
苏乙为她准备好饮食,又仔细叮嘱过,昨夜的事对谁也不要提起,随后才匆匆地出了门。
事情其实并没有他宽慰苏然时说的那般轻松。
这里是皇城,一个西厂的公公忽然消失,迟早会有人追究下来。
除非……
正思虑计划是否可行,苏乙回到了天牢。
昨夜那几个赌钱的家伙,居然玩到这个时候才刚刚散场。
一夜过去,大胡子看上去萎靡了不少。
“老吴,昨天手气如何?”苏乙明知故问。
“别提了!”老吴伸了个懒腰,“这个月又得饿着肚子过喽!”
苏乙“噗”地一笑,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塞进老吴手里。
老吴有些惊讶,显然过去的苏乙没有这么大方。
“拿着吧。”苏乙笑着说道:“但可不许再拿去赌了。”
老吴乐呵呵地接过,钱虽不多,却来得最及时。他是千恩万谢,也不知对爹娘有没有这么亲。
苏乙又与其他同僚打过招呼,才继续往天牢里走。
他得先装作一切如常,等到入夜宵禁后再施行计划。
天牢共分为六个区域,分别是甲乙丙丁四个普通监牢,一个女牢,还有一个建在地下的死牢。
关于甲乙丙丁四牢与女牢,自不必多说。虽说多数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但也有不少是强拉进来充数顶罪的苦命人。将这些人屈打成招,便是狱卒们每日最多的工作。
苏乙很同情他们,但这世道受苦的人太多,他同情不过来,也没有能力去照顾每一个人。
至于死牢,才是这里最重要的地方。
那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有江洋大盗、三山匪王,亦有在权力斗争中失败的达官显贵,正因为这些人身上藏着无数隐秘,才被留着一条性命。故而对这些人用刑是最有讲究的,非要令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可。
苏乙按例往死牢巡视过去。
越往下走,周围越是潮湿阴森,空气中的腐臭味道也越发浓郁。
囚犯们坐在黑暗中,听到有脚步声接近后,纷纷抬起眼将目光汇聚过来。
被这些危险的人物盯着,苏乙只觉得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行至一个拐角处,忽然听闻“哐当”的金属碰撞声。
原来是有个囚犯拖着手铐脚镣走到了牢门边。
“喂!”
他劈头散发,满脸脏污,唯有一对眸子闪烁着精光。
“小差人!我有话要说!”
苏乙拿出随身的名册,按着牢房编号检索过来。
甲戊号,江洋大盗袁不法,抢了为皇姑祝寿的生辰纲,大部分金银已经追回,唯有一对价值连城的红玉镶金马不知所踪。
袁不法也知道这条命全靠那对玉马才留着,因此无论如何用刑都咬牙不招。
“哦?”
苏乙一惊。
“你肯说了?”
那袁不法却咧嘴一笑,招呼苏乙靠近过来。
苏乙记起这人似乎也是个筑基境的高手,仔细确认过对方手脚镣铐俱全,才缓缓贴近到牢门边。
只听袁不法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差人,您脚步沉重、眼睑低垂,一定是有什么忧心事。”
见苏乙沉默不答,他又用力抽了抽鼻子。
“好新鲜的血腥味,小差人,您杀了人,正忧心如何脱罪,是也不是?!”